回家後一直沒等到青年提起這茬,顧琮還以為對方已經忘了自己撒過的謊,又或者單純地怕彼此尷尬。
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撲麵而來,卻並無步步緊逼的窒息,反而讓人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動起想要攀折的念頭。
“我……”
呼吸交錯,同一種沐浴露的味道無形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顧琮正想解釋,白發青年倏地繃緊身體,轉瞬間,跌落的衣物連帶一份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他的膝上。
深藍的居家服消失,僅剩連帽衫堆積,艱難地掙紮幾下,一抹銀白從領口探出個尖尖的小耳朵,緊接著,是毛發淩亂的小腦袋,客廳裡的燈光相對柔和,被翠色包裹的瞳孔微微放大,顯得一雙眼睛圓溜溜地萌。
顧琮沒忍住,大著膽子,伸手替對方順了順毛。
識海裡的1101更是瘋狂憋笑,怎麼說呢,見慣了宿主遊刃有餘撩人於無形的模樣,偶爾欣賞幾次翻車,也挺好玩。
“還是沒辦法自由變化嗎?”知道對方聽得懂,顧琮低頭詢問,陷進柔軟皮毛裡的手指,卻習慣性地向下,撓了撓貓咪的下巴。
動作做完,他才想起對方現在是席冶,而非雪球,可預想中被撓被尾巴甩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銀白貓貓愜意眯眼,喉嚨裡甚至還發出低低的咕嚕聲,山竹般圓潤可愛的前爪,亦隔著連帽衫,在他腿上踩了踩。
然而很快,舒服夠的貓咪就整個兒僵住,意識到自己剛剛又乾了“蠢事”。
“沒關係,你現在是隻可愛的小貓咪,”眼見貓貓轉身要跳下自己的膝蓋,顧琮長臂一伸,圈住對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無力掙脫的席冶:……那不一樣。
如今的顧琮知道他是人類。
“我會替席總保密。”大致能猜出對方在彆扭什麼,顧琮伸手,虛虛遮住銀白貓貓的翠眼。
短暫的黑暗過去,陽光般的燦爛大片大片鋪開,沙發上少了顧琮,卻多了條又高又壯的金毛,垂著頭,分外無害的樣子。
清楚對方是怕自己獨自變回獸形尷尬,席冶卻莫名有些吃味,誰叫顧琮對貓、明顯比對他本人溫柔。
但金毛大狗的貼貼實在叫人難以抗拒,為了避免過於誇張、容易讓貓咪不安的身高差,對方俯身,趴在沙發上,席冶四條小短腿站直,正巧能比顧琮高出一點,抬爪,甚至還能拍拍金毛的鼻尖。
詭異又和諧地,一狗一貓,依偎著看完了半小時的財經新聞。
牢牢記得睡美人症中關於“猝倒”的描述,顧琮不敢再放任席冶一隻貓亂晃,仗著是獸形,寸步不離地跟著對方。
就連半夜要休息時,他都沒繼續選沙發:反正隻要自己不主動變回人,狼和貓睡在一起也沒什麼。
大不了自己離對方遠一點就好。
可顧琮怎麼也沒想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會是某隻高冷的貓。
睡夢中感覺自己被誰抱進懷裡,他本能地掙動下四肢,卻被摟得更緊,睜開眼,入目是一片凝脂般雪白滑膩的肌膚,剛醒來的顧琮稍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席冶又在不知不覺間變回了人。
如同擁著一個毛茸茸會自動發熱的大型抱枕,青年胳膊環過他的脖頸,腿亦搭在他的腰間。
深藍的居家服好端端穿在青年身上,卻不複先前的工整,領口被蹭開,露出一截輪廓清晰的白皙鎖骨。
顧琮腦袋的位置有些尷尬,不僅能聽清對方胸腔裡平穩緩慢的心跳,還隔著布料,感受到了一點微妙的凸起。
心虛地向後挪了挪,他甚至懷疑,席冶的衣領,就是在自己掙紮時被蹭亂的。
但很快,自動向熱源靠近的青年,又朝他湊過來。
——這是席冶。
顧琮想,不是他在細雨中撿回來的可憐貓咪,等對方清醒,肯定會立刻變了臉色,把他推開。
雖然自己對金錢沒什麼執著,可剛換新工作沒幾天,他暫時還不想被辭退。
無奈,理智分析得頭頭是道,等青年再次八爪魚似的纏過來,顧琮的身體卻很老實,任由對方抱了個滿懷。
……算了。
再躲恐怕自己要摔下床。
默默找了個新理由說服自己,等顧琮老實下來,青年胳膊的力道也放鬆許多,下巴抵著他的頭頂,清淺的吐息拂過,顧琮有點癢,尾巴甩甩,強忍著沒動。
第二天清早,他難得睡到鬨鐘響,沒等顧琮有動作,席冶就已經伸手,熟門熟路摸到他的光腦,關掉。
半夢半醒間,青年重新攬住身旁暖融融的抱枕,尾巴也搭上來,蹭蹭:“好吵。”
鬼迷心竅地,顧琮一時竟真起了今天請假的想法。
“席冶?席冶?”強行甩走腦中不靠譜的念頭,顧琮低聲,“我得去上班,或者席總幫我批個假條?”
大半個身子賴在他身上的青年一僵。
飛快地,對方鬆開手,起身,坐到床的最裡麵,和顧琮昨晚預料的反應一模一樣,除了沒直接給他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