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黑豆般可愛的小眼睛,傳遞出的情緒卻格外鮮活清晰,指尖一頓,席冶低低:“原來你知道了。”
一秒安靜的顧琮:看在他主動自首的份兒上?懲罰能不能從輕?
可饒是如此忐忑,他竟也沒打算跑,老老實實在大反派懷裡窩著:畢竟,是他先碰了席冶的逆鱗,瞧了席冶的過往。
不冤枉。
0028:【他是反派。】可以反抗,可以逃跑,引頸受戮算怎麼回事?萬一對方翻臉無情,倒黴的隻會是顧琮。
誰會去賭一個美強慘瘋批的良心和精神狀況?
它的新宿主卻道:【可他沒有傷害過我。】
至少到這一刻,沒有。
甚至還擊碎那被珍藏數百年的鸞鳥,救了他。
借助識海的交流電光石火,當那隻冰冷的手重新落下,顧琮感受到的卻並非預想中被捏緊的窒息,而是一抹溫柔的輕撫。
“火靈根?”絨毛狀的體羽顯然被燒灼過,席冶摸摸對方,任由指尖被點點焦黑弄臟,道,“怎麼還把自己點著了?”
顧琮:……說來話長。
但鸞鳥呢?回憶呢?就這麼算了?
反派太通情達理,讓一刻鐘前抱著赴死決心飛向山洞的他,顯得格外傻。
“若想修習術法,我可以教你。”細細水流凝聚,將白雀臟兮兮的小臉洗淨,淡淡地,席冶瞥了眼角落的殘渣:“至於那鸞鳥,壞了便壞了。”
他的確想過,要在沈清疏正式進山時,將修補完整的鸞鳥,原模原樣還給對方,了卻自己的遺憾,解開沈清疏的心結。
他們是同類。
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傷害對方。
可如今,這一切因果緣分,早已被那個死在流雲山上的席冶徹底斬斷。
他當然知道劇情操縱下的自己很笨,常常鋪展神識,徒勞地,在俗世和修真界尋找沈清疏的身影,卻沒想過,對方根本是畏懼自己,才會拜入離流雲山最遠的無量劍派,深居簡出。
偏生,造化弄人,沈清疏自元嬰到出竅的雷劫,引出最深處的心魔,冥冥中,牽動另一端的席冶,叫他尋得方向。
時隔百年,“故友重逢”,白衣異仙迫不及待把人帶回山中。
卻引來一場殺身之禍。
或許原著中,反派席冶一廂情願的做法,一廂情願的主動,落在沈清疏眼裡,便如天羅地網跗骨之蛆般可怖,無處可藏,無處可躲。
但該還的,他已然還了,該付出的代價,他也已經付出。
這一世,若對方仍要攻打流雲,“斬仙證道”,就彆怪他多送兩個主角去見閻王。
“彆難過,”考慮到白雀多少也算那鸞鳥的半個同類,席冶動動食指,擋住毛團子的眼睛,“它早就死了。”
完全沒怕的顧琮:等下。
劇情是不是哪裡出了錯?這話聽起來,怎麼沒有丁點約定之期將至的歡喜,反而像席冶選擇放下沈清疏?
0028:【也可能是黑化,直接走主線,強取豪奪。】
缺少外力乾預,世界意識總會讓劇情走回正軌,它經驗十足。
隻可惜,此時的0028還不知道,眼前耐心捧著它宿主安撫的白衣異仙,就是最凶悍的外力,最不可控的變數。
“人瞧見我總是會發狂。”除了沈清疏。
吞吃過太多世界意識,重來一次,他隻會更強,不確定覺醒後的自己是否會傷害到白雀體內疑似顧琮的魂魄,席冶囑咐:“你這樣聰明,以後少看我。”
指背微癢。
圓圓的雪團子用翅膀扒開他的手,站在他懷裡,費力仰著頭,一錯不錯地望著他。
席冶又伸手。
“啾。”爪尖勾住對方衣袖,穩住身形,靈活後撤,小小的白雀張開翅膀,緊緊抱住青年探來的食指,像天使垂落的羽翼,暖洋洋地,將席冶包裹。
“啾。”好看。
“啾啾。”為什麼不看呢?
席冶聽不懂白雀的語言,可他卻能看懂白雀眸中的肯定與溫柔。
左手稍稍用了點勁兒,把掛住自己食指的白雀“拎進”右手掌心,鴉睫低垂,白衣異仙將軟軟的毛團子移到頰邊,貓一樣,輕輕蹭了蹭。
清淺溫涼的吐息拂過腹部淡淡的葡萄紅,幾乎碰到青年唇瓣的顧琮心下一緊,耳根發燙,咻地炸毛。
接著……
甩了白衣異仙一臉未乾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