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對方已經經曆過許多次類似的結局。
所以,死無所謂,死在討厭的沈清疏手中也無所謂,席冶眼裡,隻裝得下席冶在意的人或東西。
而他自己,便是對方那一分那一秒的在意。
這讓顧琮既高興又心疼,所以他才會大著膽子,衝動地,在明知古代風氣保守的前提下,再一次,緊緊抱住席冶。
“在想什麼?”
放在桌上的手被盛著熱茶的瓷杯虛虛碰了碰,顧琮回神,如實指指自己的腦袋:“和它聊天。”
席冶挑眉:“聊我的壞話?”
0028:……見鬼,這反派未免也太聰明。
“咳。”到底給自家係統留了點麵子,顧琮端起茶杯喝掉一大口,眨眨眼試圖蒙混過關。
五官尚未徹底長開,較之以往幾個世界,少年弧度下垂的狗狗眼著實太明顯,配上溫暖的琥珀瞳仁,席冶瞬間心軟,換了個話題:“宋家,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穿越是個意外,但我畢竟借了宋鶴的身份,”從決定放棄任務起便考慮過類似的問題,顧琮果決,“父母,家族,宋鶴該承擔的責任,我都會替他承擔。”
席冶:“那身體呢?”
顧琮搖了搖頭。
有可能的話,他還是更喜歡原裝的自己。
“我來想辦法。”並不意外顧琮的回答,席冶抿了口茶,承諾。
他的語氣太篤定,任誰聽了,都無法升起半點質疑。
連時刻對席冶抱有警惕的0028也得承認,在這個世界,反派席冶,要比心魔纏身的沈清疏更像主角。
但還沒等顧琮再一次糾正席冶並非反派,注意力皆放在席冶身上的他,忽然發現,青年握著茶杯的食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顫。
“是馬石頭。”食指平白浮現一圈淺淡的紅痕,席冶起身:
“力氣挺大。”
想來應該還活著。
數分鐘前,馬家村。
父母去世後便一個人住,在鄰居家吃完晚飯的馬石頭背著竹筐,推開簡陋的木門。
生活所致,他遠比村裡其他的孩子要成熟,經常會在有人要進城前,去山裡采些認識的草藥,賣掉,換點錢養活自己。
——村長爺爺,包括村子裡的大部分人對他都很好,可他卻不能仗著自己是孤兒,理直氣壯地白吃白喝。
“嗤。”
掏出火折子點亮油燈,馬石頭下意識摸了摸同樣揣在胸口的細線,今天追問他的那位沈姓仙長,瞧著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連清風派都要聽對方的話,這讓他不由得擔憂起顧姓阿兄和白衣先生的安危。
要不要用這線提醒他們小心?
可先生說這線隻能用一次。
腦子裡想著事,馬石頭的手,不由自主撚起貼著胸口放的儡絲,扯出了一點點。
下一秒,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果然被他控製了。”
突然冒出的話,把馬石頭嚇得狠狠哆嗦了下,一是因為自己的家裡藏了人,二是因為,他已經認出來,對方就是白日裡咄咄追問他的沈姓仙長。
“誰?”裝出一副呆愣楞的傻樣,馬石頭朝聲音來源相反的方向後退兩步,謹慎,“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彆裝了,席冶,我認得你的儡絲。”鬼魅般,未被燈光照亮的角落裡站出一個人。
正是沈清疏。
近來日日與他形影不離的秦寂,卻反常地,沒有陪在他身邊。
此話一出,馬石頭是真的有點懵。
但他腦筋轉得快,立刻明白過來,席冶應該是白衣先生的名字,然而,對麵的沈姓仙長卻完全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右腕翻轉,一把亮若秋水的長劍便出現在對方手中,帶著無形的威壓,全力以赴,勢如破竹,瞧那架勢,像要把他的整條胳膊都砍下來。
四肢僵硬,除開撚著細線的那隻手,身體像被定住般無法動彈,生死關頭,馬石頭想都沒想,心裡回憶著白衣先生的囑咐,使出吃奶的勁兒,將細線狠狠下拽。
——說也奇怪,一截細線,他隻扯著一端,另一端軟耷耷地垂落,無論如何也不該產生“拉”的感覺。
但馬石頭卻清楚地體會到,冥冥中,自己拽到了什麼——在線的對麵。
“鐺!”
肅殺的劍氣攜裹著寒意逼近,就在馬石頭害怕到想要閉眼的刹那,有誰憑空出現,擋在了他的麵前。
儡絲與長劍相撞,發出金屬撞擊般的悶響,穩穩站在原地,席冶一手牽著顧琮,一手收回儡絲,垂眸望向狼狽撞在牆上的沈清疏,淡淡:
“我的人。”
“你也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