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懷強和吳霞以及當初負責聯係送養的聯係人在堂屋裡喝茶,聯係人抽著煙,吐出一口煙說:“那邊說是跟孩子說了,但孩子很抵觸跟你們見麵,人家夫妻倆也是想讓孩子當親戚一樣的來往,但孩子態度堅決,所以這事兒……大姐明天舉辦婚禮的時候,怕是見不到妹妹了。”聯係人似乎也覺得很意外。
除了林酒兒,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她太冷漠,當親戚走不挺好的嗎?
多圓滿啊,大家都開心。
周懷強不相信地說:“真的是孩子的態度嗎,保不齊是那夫妻倆看酒兒現在這麼出息,不想和我們來往。”
聯係人搖搖頭說:“人家倆夫妻都是厚道人,不然我當初也不會把孩子抱到他們家,你看看把孩子培養的多好,這要是在你家,未必能讓孩子有現在的成績對不對,你不能因為孩子不願意,就遷怒人家夫妻倆。”
被聯係人這麼一說,周懷強也覺得自己格局小了,有點把事情想左了。
坐在堂屋靠牆椅子上的大寶正在低頭玩手機,因為大姐結婚,加上是元旦,他也從省會城市趕回來參加,到家也就幾個小時,多多少少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了,他也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姐,隻是從未見過,此時聽到他們說的,冷哼了一聲說:“她要是不想跟我們聯係,我們就也彆聯係了,免得人家覺得我們多舔似的。”同時在心裡焦急自己的女神為什麼還不回信息。
吳霞製止道:“你小孩子家胡說什麼呢,回你屋玩手機去,我們大人說話,你少摻和”等到兒子走了,才接著道:“也彆這樣想,當初是我們把孩子送走,現在又要認回來,孩子抵觸也正常吧……”畢竟……是他們當初不要她的,她又是那麼有知識的人,比旁人都懂得多,越是了解這裡麵的內情,不願意來往好像也很正常。
周懷強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
送走聯係人後,夫妻倆晚上躺在床上又聊起來,明明第二天就是大女兒的婚禮,可他們卻還在操心怎麼跟二女兒處好關係,周懷強說:“結婚不來就不來,反正蓋房子這期間咱們都在家裡,隨時能去拜訪她養父母,把養父母的工作做通,再讓養父母去說服孩子,或許會好點。”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麵。
翌日,備婚的大姐是在馬路邊的新樓房裡等待結親的,這新樓房是堂叔的房子,比較氣派,周懷強覺得在瓦房接親不好看,就說通堂弟,在堂弟家讓大姐出嫁,接親的也方便出入。
大姐穿著劣質的白色婚紗,就是那種小城鎮攝影館的粗糙婚紗,甚至裙擺底部還有一些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的少少汙漬,不仔細看也還好,因為是冬天,她在裡麵穿了長袖秋衣,看著有點彆扭,但想想這天氣,好像也就理解了。
跟大姐結婚的這個人,小大姐兩歲,上到高二就不上了,跟著父母在外地打工,現在家裡也住上了樓房,新房簡單粉刷了一遍,被新郎抱到樓上,進出的賓客仍然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大姐從堂叔家的床上被轉移到了新郎家的婚房床上,男方家的親戚帶著小孩坐在婚房裡嗑瓜子聊天,時不時問幾句大姐,她婆婆擔心她餓肚子,俏俏給她塞了點吃的,同時還對她說,一會兒有荷包蛋吃。
大姐有點冷,堂妹把拿著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等到飯點到了後,婚房的親戚還有哭鬨的小孩子都離開了。
最後隻剩下大姐一個人。
她拿著手機刷Q空間,又看了看Q好友列表,她因為早早出去打工,有聯係的都是外地的朋友,沒辦法來到這窮鄉僻壤的小地方,而本地的同學也因為當初她沒有手機,沒有□□,去打工後就斷了聯係,所以也沒有什麼閨蜜或者好朋友陪在身邊。
她未來的丈夫,比她多上了兩年學,非常喜歡打網絡遊戲,前幾天他們去市裡買三金,他還在找附近的網吧,想去玩一會兒再回家。
買三金的錢是婆婆給的,丈夫的工資好像和她一樣都是交給自己父母的。
也不知道結婚後,會不會還這樣。
對於未來,周倩是迷茫的,她走過來的人生路,每一步都是被身後人推著往前走,沒有自己的想法,隨波逐流,一如這農村裡許許多多的女孩那樣。
唯一讓她心裡有一些熱切想法的,大概都是有關於那個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雖然沒怎麼見到過,可是看到她可以快快樂樂的上大學,讀研究生,明明和她相差不了幾歲,卻無須應付各種親戚介紹的對象。
像她那樣的女孩,以後一定是留在大城市生活的吧。
隻是之前爸媽不是說會邀請她來參加婚禮嗎,為什麼沒來。
此時此刻的林酒兒正帶著四位老人,她的爸媽在市中心的大酒樓吃酸菜魚火鍋,上午他們挨個在她的帶領下排排隊做體檢,什麼抽血,X光,血壓,林林總總,搞到11點多才弄完,這會兒火鍋剛上桌,考慮到老人們不能吃重油重辣的,一邊是清湯,一邊是紅油。
體檢報告下午才出來,所以她也不著急帶他們回去,又去市中心唯一開的商場裡逛逛,買買衣服什麼的,等到五點左右,去體檢中心拿體檢報告,不用找醫生,當過醫生的她就直接看了,老人都是一些常規病,什麼高血壓,注意飲食,還有血脂稠,都得注意點,至於爸媽,身體還好,需要適量增加一些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