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殷突然吐血暈倒, 所有人都驚慌失措。
工作人員和醫療組迅速上前來將他抬上擔架,厲衡陪在旁邊,其他幾人也全都一臉擔憂地跟了上去, 都剛才還振振有詞的素人隊立刻失了聲。
在隨行醫護人員給出結果以前,直播間觀眾們已經進行了一輪討論和猜測, 普遍認為文傅殷一定是這幾天壓力過大, 操勞過度, 剛才又眼睜睜看著素人隊從楊悄然和蕭璿手中奪旗,這才急火攻心吐血暈倒。
大家對於這幾天為什麼文傅殷帶隊這麼順利的質疑聲, 都轉瞬被心疼文傅殷的言論蓋了過去。、
隻有在車上關了門開著空調等待“治療”的文傅殷睜開了一隻眼睛,衝旁邊演出了神色擔憂的厲衡挑了半邊眉毛。
厲衡麵無表情地抬手給他把眼皮給扒拉下去了。
文傅殷:“……”
幾分鐘後,厲衡和著急忙慌跑來的導演交換了一個眼神,將收尾的事情轉交給了和文傅殷有深度合作的節目組,便從車上走了下來。
原本一觸即發的氣氛因為文傅殷的突然倒地而散去, 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等待文傅殷蘇醒。
最後節目組給出的說法和網友的猜測大致相同,表示文傅殷暈倒主要是由於沙漠環境惡劣, 加上這幾天休息不夠壓力過大, 這才導致出現這種狀況。知道真相的導演不可能讓這件事演變成太誇張的局麵,否則對於節目本身也會有影響, 因此他的措辭儘量溫和, 試圖讓大家相信“吐血”這件事並不算嚴重。
而素人隊終於在詞窮了半小時後,鬆了一口氣,確定文傅殷身體狀況已經沒有問題, 他們剛才心底的害怕散去,問道:
“那這種情況還能繼續出發嗎?”
“很多彈幕在說讓我們退賽啊, 所以是準備把影帝暈倒的事情算在我們頭上?”
導演安撫了雙方, 明確地表示了不會有任何人退賽, 但是會為了讓大家調整好狀態,之後會休息一段時間,再進行下一項目。
這件事就在節目組的圓場之下,得到了暫時的解決。
回到酒店之前,幾個藝人都表示希望去文傅殷的房間探望探望。
不管之前大家對於文傅殷是否心裡有一些小小的芥蒂,但是他們畢竟是一個團隊的人,而且文傅殷確實在帶隊的過程中操了不少心。
楊悄然因為實在困乏,所以先睡下了,鄭子騫和蕭璿湊到一起要去找柴勁和厲衡。
蕭璿在厲衡房門按了半天門鈴,喊了半天名字,發現根本沒有人回應,最後隻能悻悻地跑去和其他人集合。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等文傅殷的經紀人打開房間邀請他們進去的時候,這一路上看上去誰也不待見誰的厲衡和文傅殷,此刻正坐在沙發上……
“鬥!地!主!?”
三個晚來一步的人看著茶幾上鋪了一桌的牌,眼睛都瞪大了。
看到他們出現,厲衡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扔出手中的牌,說了句:“王炸。”
文傅殷:“你作弊。你連續三把王炸了。”
厲衡:“那你報警抓我。”
文傅殷:“……”
“喂不是吧!我們擔心得要死,你倆在這兒又是啤酒又是花生米的!”
柴勁打斷了他們倆,袖子一擼也坐了過去,一屁股把厲衡往裡麵擠了擠,抄起桌上一瓶還沒開的酒就上了手,
“這是拿我們當外人啊。”
鄭子騫自從退伍當了藝人就沒有敢碰過這些東西,現在一看,癮也被勾了出來,順勢就坐到文傅殷旁邊。
本來之前他還對這個影帝前輩多有忌憚,但一口酒下去,突然膽子也大了起來,還拿肩膀撞了一下文傅殷:“前輩,您不是才吐了血嗎?”
“閉嘴喝你的。”文傅殷靠在沙發上,撩眼皮子掃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又看向一旁還傻站著的蕭璿,說,
“小璿子,坐啊。你不喝酒的吧,讓他們給你準備個飲料。”
蕭璿被點到名,才從怔愣中回過神,看一眼厲衡又看一眼文傅殷,最後撓了撓後腦勺,說了句:“這場景怎麼這麼魔幻……”
厲衡和文傅殷漫不經心地碰了一下手中的酒瓶,衝她一揚眉:“嗯?”
“沒事。”蕭璿甩了甩頭,然後彎腰抓起酒,“我也喝。”
“四個人,要不咱打麻將吧?”柴勁喝開心了突然提議道。
然而其他幾人卻幽幽看向他:“四……個……人……”
“哦!五、五個人。”柴勁嘿嘿一笑,“我忘了算了自己。”
柴勁似乎對於這種大家聚在一起小酌的氛圍特彆喜歡,非要張羅著大牌或是玩遊戲,最後不僅連文傅殷的經紀人被拉了進來,厲衡他們的經紀人也被一個電話給叫到了房間裡。
鄭子騫的經紀人因為各種原因推脫沒有來,甚至還想叫走鄭子騫,但最後沒有成功。
房間裡幾個人最終湊了一桌,準備開始玩兒狼人殺。
但身份牌還沒發完,門鈴又響了。
眾人抬頭看向門口。
隻見原本已經睡下的楊悄然正揉著惺忪的睡眼,抱著她平日裡最喜歡的大號抱枕,站在那兒打了個哈欠,軟糯的聲音懶懶地說了聲:
“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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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在前兩個地圖還顯得有些相互客套,甚至偶爾互相嗆聲的藝人們,一夜之間竟然完成了從塑料友誼到患難隊友的大轉變。
隻有桌上一堆喝空了的啤酒瓶以及玩到後半夜不翼而飛的卡牌們目睹了一切。
淩晨四點的時候,除了楊悄然實在撐不下提前走了,剩下的在場十個人,幾乎都喝趴下了,最後隻剩下厲衡和鄭子騫。
厲衡看了一眼已經醉死過去的蕭璿和她那個也不怎麼靠譜的經紀人。
不管大家是不是通宵玩遊戲,女藝人和男藝人夜宿在同一間酒店房間裡都不是一個好話題,萬一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那就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於是厲衡一腳踹醒抱著柴勁的腿還在勸酒的鄭子騫:“彆哼唧了,起來。”
鄭子騫揉了揉被踹的屁股,茫然地問:“啊?咦?哥……你有三個頭……”
“……”厲衡忍住一巴掌拍他腦袋的衝動,說,“你把蕭璿送回房間,我帶她經紀人走。”
“蕭璿……”鄭子騫嘟囔了一下,然後乖乖點頭,往蕭璿的方向走。
下一刻。
“啪——”
半醉半醒的鄭子騫一巴掌打在蕭璿的手臂上:“臭丫頭!起來!”
被一巴掌拍得驚醒的蕭璿連人都沒看清楚,隻聽到聲音,就開始罵:“傻……傻逼鄭子、騫!第一晚就敢刀老娘,拿命來——”
於是兩個醉鬼突然就扭到了起來。
正在扶蕭璿經紀人的厲衡被他們倆突然鬨出的動靜兒給嚇一大跳,立刻鬆了手跑過去把二人給分開。
這倆人醒的時候是對冤家,沒想到醉了還能打起來。
厲衡重重歎了口氣,把鄭子騫給扔到經紀人旁邊,說:“你把她帶回去。”
說完,他拎著蕭璿的後脖領子,像拎小雞崽子似的,把人給帶了出去。
在走出電梯的時候,蕭璿又被驚醒了一下,非要喊著抓狼人,厲衡被她鬨得不行,又怕動靜兒太大吵到彆人,最後乾脆把她手一抓,像扛麻袋似的架在肩上。
把蕭送回房間璿後,厲衡很快離開。
而落後於他的鄭子騫也慢騰騰地把蕭璿的經紀人給帶回了房間。
……
酒店的監控室外,鄭子騫的經紀人正在和人打電話,對麵的人扔出了最後通牒:
“鄭子騫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你跟他說多了沒用。我讓你去帶他,就是因為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些突發情況。現在網上都在說鄭子騫是厲衡的跟班小弟,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總之,趁著休息的這段時間,好好運作一下。”
“知道知道。”
他點著頭,在電話掛斷之後立刻閃身進了監控室,對裡麵的工作人員說:“抱歉,我今晚在電梯或是走廊的地方遺失了貴重物品,可以查看一下視頻嗎?”
對方看到他裝束整潔,彬彬有禮,臉上還帶著一些焦急,自然沒有拒絕:“好的,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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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文傅殷的戲做全套,這次節目組破例讓大家休息了4時。
雖然導演組幫著善了後,但也給出了一個的折中處理方式,決定在之後的節目中不再給文傅殷提供任何輔助手段,完全以原版的拍攝方式進行完全真實地錄製。
有了之前的事情在身,文傅殷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第三個地圖的六千米霧峰登頂,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具有危險性的一次野外求生。
手機被收繳的速度太快,以至於眾人還沒有機會看到網上爆出來的有關於厲衡夜宿蕭璿酒店房間的消息。
兩家的公司團隊已經忙得不可開交,輿論完全無法控製。
而正在霧峰徒步登山的藝人們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他們這次不用找鑰匙,也沒有休息站。隻有兩個必須要完成的任務:高空攀岩以及極限跳傘。
為了營造驚悚氛圍,在踏入霧峰以前,節目組和所有人簽訂了生死協議和各種保險,還告訴他們:
“如果想要退出,現在就要出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我們開始了,就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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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烽和楊雯媛剛一訂婚,你手裡的幾個項目直接叫停。你以為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本周內第三次宿聞櫻找到了宿白微。
她無法理解,宿白微既然要爭,為什麼又不肯傾儘全力,機會就在眼前卻生生放掉:
“一開始爺爺隻是敲打你,現在,他是在逼你做決定。人不能貪心,你想要一樣就得失去另一樣。你就算不想和楊雯媛訂婚,你也隻能找個和宿家門當戶對的。你找厲衡作戲沒有用,你就算換個影後來也沒用。爺爺看不上那些人,他隻會覺得你這樣不明事理,難成大業。”
她說完,幾乎是把今天的娛樂版頭條給扔到了宿白微麵前。
上麵大喇喇的幾個字極其刺眼:【“國民初戀”人設崩塌!驚爆蕭璿與同節目男藝人厲衡夜宿酒店,是兩情相悅還是酒後X交?!】
宿白微的眼神隻是很短暫地頓了頓,隨後卻又不太在意地把手機推回給她:“他和誰傳緋聞與我無關。”
“是,我知道你和他隻是合作關係。但我是想告訴你,現在這種局麵根本就是你自己搞出來的。彆說你找的是個花邊新聞一堆的小明星,就算你之後真有看上什麼正經人家,隻要爺爺不認可,你都不過是在給自己添麻煩。”
“我真的搞不懂,怎麼你和宿烽的事,我比你還著急!宿白微,你的感情和你想要的地位,現在不能兩全你明白嗎?”
他當然明白。
宿白微一直都知道這主意有多餿,也很清楚爺爺給他的機會在什麼地方。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手握了宿氏的權勢地位,對他來說有什麼意義。
家族裡有人會覺得宿白微不願意甩開厲衡去訂婚,是因為他傻,他笨,他一意孤行或是看得不夠遠。可他自己很清楚,這一切和厲衡無關。
隻是那天他在爺爺門口,在即將去迎接這場競選勝利的前一刻,他動搖了。
他第一次問自己:宿白微,你真的想要這種勝利嗎?
“我會處理好的。”
宿白微不想多說,他習慣性地用這種話去應付對方。
“又是這樣!你從來不跟我商量,總說你自己會處理。可是這件事你處理不好的。因為你根本就沒有想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你撞得頭破血流才走到這一步,臨門一腳卻又停下來。你前麵和後麵都是路,可你偏偏又把自己走到絕境。”
宿聞櫻拿回了自己的手機,她是第一次用這種有些冷漠的口吻對宿白微說話。
“聞櫻,可以讓我自己待會兒嗎。”宿白微的腦子亂作一團,不願意再被她步步緊逼。
聽到他的話,宿聞櫻卻沒有像過去一樣咋咋呼呼起來,而是很輕地笑了一聲。
她說:
“名義上我們是家人同伴或朋友。可其實你從來不肯和我交心,也從來沒有真的把我當成家人。說到底,我和厲衡一樣,隻是你的墊腳石。不管我和你走得多近,你都永遠不對我敞開心扉,你就樂意假裝自己孤獨無依……你和厲衡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你如今這是在乾嘛?學人家追求戀愛自由?彆矯情了老三。”
“你不愛人,也沒有人愛你。你把所有人都分成了兩種:對你有利的,對你不利的。可是你沒有想過,在利益之外,人也是有感情的。”
“這是你最後一次能贏宿烽的機會,但我已經不在乎結果了。你的人生,愛怎麼過怎麼過,再見。”
宿聞櫻離開的的時候並沒有很用力地關門,但宿白微卻感覺到,她的怒火比任何一次都深。
他對著已經合上的門,有些呆呆地張了張嘴,宿聞櫻的名字就在嘴邊,可是什麼都沒喊出來。
——你不愛人,也沒有人愛你。
——彆矯情了。
這些話在宿白微的耳邊糾纏不休地盤旋。
他打開了電腦,企圖用工作來轉移注意力,可是屏幕亮起沒一會兒,娛樂新聞的彈框卻跳了出來。
厲衡和蕭璿在酒店電梯和走廊裡親密的畫麵被截屏放在上麵。
標題和正文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兩人在節目中擦出了火花,年輕氣盛的兩個人借著酒精作祟,勾結在了一起。
寫稿的人將兩人的關係著墨得十分不堪,看在眼裡的宿白微感覺到胃裡有一陣不適。
他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回想起厲衡這個人。
宿白微曾因為夢境而對厲衡產生的多餘的好奇和期待,他從一開始對厲衡有偏見到後來和厲衡相處融洽,一切都發生得很自然,自然得讓宿白微已經忘了他們不過是因為一紙合約才會有交集。
所以厲衡和誰勾纏與他又有什麼關係?他憑什麼不甘,憑什麼惱恨,憑什麼感到厭惡。
在利益之外,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厲衡從來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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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幾千米的霧峰地勢險峻陡峭,在堪堪三千米的時候,他們當中就已經有人感到缺氧。
溫度越來越低,大家已經把所有裝備都穿在身上,然而暴露在外的臉仍然感覺到刀鋒淩厲劃在皮膚的感覺。
在高空攀岩任務的時候,素人隊以靈敏矯健的身手,壓倒性地衝在了前方。
而藝人隊這邊,全靠厲衡和柴勁一前一後把其他幾個人慢慢地托舉和拉拽,才艱難抵達。
中途蕭璿的腳不小心扭傷了,幾個男生都自告奮勇地要背他,可彈幕卻齊刷刷地說:
【哎喲,讓人家的男朋友上啦。】
【我真是受不了了,好好的求生,搞成了戀愛綜藝,吐了。CP粉滾啊——】
【對蕭璿脫粉,對厲衡路轉黑。私生活太不檢點了,才認識多久兩人就能搞在一起?滾吧。】
還沒有看到這些發言的蕭璿還興衝衝地把鄭子騫的手拍開,對厲衡說:“衡哥背我嘛。”
“衡哥不背,要麼我背,要麼你跳著走。”鄭子騫衝她吐了吐舌頭。
“滾滾滾,看不上你,我就要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