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阿姨雖然年紀不輕了,但是,上樓梯的步伐還是十分穩健的,尤其旁邊還有一串民警鞍前馬後的照顧著。
走到二樓那個傳銷窩點的門口之後,房東阿姨抬手,直接用手掌“砰砰砰”的拍了幾下門。
隔著牆壁,房子裡麵便傳來了一片的喧鬨和嘈雜的聲音,即使還沒看到裡麵的場景,房東阿姨的眉毛已經忍不住的皺了起來。
“誰啊?”房子裡麵有個中年女聲問道,隨之而來的還有朝著門口這邊走過來的趿拉腳步聲。
喬天懌大概記得,這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就是之前那個和她丈夫一起被騙來傳銷窩點,然後還被她女兒揚言要報警然後掛斷電話的那位。
房東阿姨剛要提氣開口,旁邊胖警察已經比劃了一個手勢,擋在了房東阿姨的前麵,大聲道:“不是你們這裡報警,說家裡鬨鬼嗎?”
兩個民警也動作巧妙的擠上前去把房東阿姨遮擋住了。
喬天懌眼睜睜的看著,房東阿姨深吸了一口氣,扶了扶自己的金邊眼鏡,嘴唇抿得更緊了,優優雅雅垂下來的手,都忍不住握緊了拳。
雖然今天早上是傳銷團夥頭子主動報的警,但是,這群一起混住在傳銷窩點的人,對於警察的存在,顯然還是抱有一種天生的排斥和戒備。
以至於,胖警察開了腔之後,傳銷窩點裡麵的動靜竟然明顯的安靜了下來,仿佛剛剛的喧囂吵鬨都是錯覺一般。
喬天懌的聽力比較敏銳,隔著牆壁,也清晰的聽到了那個中年女人慌慌張張壓低聲音的小聲嘀咕:“哎呦,怎麼會有警察來哎!”
旁邊一個男人也跟著糾結道:“這下怎麼辦,給他們開門嗎?”
不過好在,對於那個已經被二狗、大鳴和小花他們昨天晚上的儘情表演嚇破膽的傳銷團夥頭子來說,警察的可怕程度,還是比不上冤魂索命這種事情的。
而且,正如沈哥和劉胖之前就和喬天懌提醒過的那樣,現在的新型傳銷,早就不搞非法拘禁限製人身自由那一套了,他們現在就憑借反複洗腦,讓傳銷團夥的成員自己留在這裡還不肯走,真有警察上門了,也都是口徑一致的親戚朋友聚會,以至於,當地轄區的普通民警明知道他們在搞騙人的勾當,卻愣是拿這些人沒轍。
喬天懌還聽到,那個傳銷團夥的頭子聲音裡似乎還有些有氣無力的,昨天夜裡被嚇得昏死過去了,今天一早起來,這個傳銷團夥的頭子狀態就很不好,心虛和恐慌造成的心煩意亂根本無法排解,和人說話的時候,話語裡仿佛都夾著火氣。
隻聽他頗有些不耐煩的揮開了那個中年女人兩口子,走過來主動打開了門,才一照麵,喬天懌就瞥見了對方的眼睛底下一片青黑,看起來極為憔悴,感覺就是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一樣,沒精打采的,看著不像是傳銷團夥整天給人洗腦的“精神導師”,反倒是有點像吸毒吸多了已經去了半條命的樣子。
“你們來了。”這個傳銷團夥頭子顯然在應付警察上麵是頗有一套的,見到了這群民警,隻是微微皺了下眉,根本麵不改色的。
不過同樣的,胖警察作為基層轄區派出所的副所長,從警多年,也早就見慣了各種死皮賴臉的滾刀肉,知道和這種新型傳銷團夥的人車軲轆的浪費時間根本沒有意義,所以,人家一直按兵不動,現在終於有機會動了,自然也要特意先請來了房東阿姨這個大殺器。
然而,這個傳銷團夥頭子,麵對前麵兩個民警的時候,還是微微皺著眉應付良好的樣子,等到兩個民警態度溫和友好的稍稍讓開一步,將板著臉一幅教導主任模樣的房東阿姨讓出來之後,那個傳銷團夥頭子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陡然間又變了。
房東阿姨雖然上了年紀,頭發都白花花的了,但是,當她主動上前一步,沉著臉試圖把那個傳銷團夥頭子扒拉開,走進去檢查自己的老房子的時候,還是氣勢非常足的。
――當然了,房東阿姨自己一個人畢竟年老體弱,她伸手去撥拉一個大男人可能有點撥拉不動,所以旁邊機警的兩個民警,乾脆自始至終都陪站在了房東阿姨身邊。房東阿姨伸手去推人了,民警自然是立刻就想要去攙扶住房東阿姨的樣子,順勢用胳膊肘無聲無息間就直接把那個堵門口的傳銷團夥頭子給懟出去兩米開外了。
房東阿姨在兩位民警的攙扶下氣勢洶洶的進了門,金邊眼鏡根本擋不住她銳利而嚴肅的視線,目光在整個老房子裡飛快的一掃,頓時怒了,連珠炮一樣的發問道:“你們怎麼回事!?不是說租房子打工嗎,怎麼會這麼多人?還說我的房子裡鬨鬼!我看是你們存心裝神弄鬼!你們是不是搞邪教團體聚會的?”
胖警察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瓶礦泉水,直接擰開瓶蓋後才親手送到了正在怒斥當初租房子的傳銷團夥頭子的房東阿姨手裡,還好言好語的勸說道:“阿姨你冷靜一點,彆生氣,氣出病來不值得,來,慢慢的喝口水,有話慢慢說,咱們有話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