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杖子有幾處年久腐爛了不經用,知恩乾脆把一圈杖子全都拔了,要重新架一圈。
這杖子有簡單的架法也有費事兒的架法。簡單的就是橫著一根木頭,把其他木頭擺齊釘在上麵,做成一扇一扇的,每一扇的連接處楔土裡一根更粗壯的木頭,兩頭的杖子都綁在木頭上固定。
這種簡單是簡單,就是不抗用,風大一些容易刮倒,知恩就用了費事兒的辦法架杖子。
架費事兒的杖子的第一步不是釘木頭,而是挖溝,在架杖子的地方挖一圈兒溝,然後再把釘成一扇一扇的杖子立在溝裡埋上。每一扇中間當然也要綁一個粗壯的木頭,這樣會更加堅固。
春陽跟知恩一塊兒挖溝,一邊挖一邊小心翼翼的跟知恩聊天,儘量小心不碰觸可能讓他心裡難受的話題。
她不提,知恩自己反倒提起來。
他壓低聲音對春陽道:“昨晚上我看書看報看到後半夜,屋裡的蠟燭都讓我用光了。我跟你說,辛家還挺厲害呢,都是音樂家,特彆有名,辛然的爸媽還在那哪兒給那誰表演過呢。”
再厲害能有什麼用,該經曆的不還是沒逃過去麼。
知恩還告訴春陽,辛然的父母是因為在國外待過好幾年,學的還是西洋樂器這才遭難的。辛然從小學的竹笛,現在的工作也跟文藝工作有關。辛薇學的琵琶,她吃不了苦,學的不咋好,如果現在還活著的話也未必會做跟音樂相關的工作。
說這些的時候知恩語氣很淡然,就好像在說陌生人的八卦,春陽有些搞不懂他。
等他說完,春陽才問道:“那你什麼想法?下次辛然再來你怎麼辦?”
知恩頭都沒抬的回答道:“我沒想那麼多,就想在去當兵前把家裡能收拾的都收拾好,等我退伍回來我媽好好的,你和知善也都好好的。”
他這樣子,可不像什麼都沒想過的啊。
既然他不想說,春陽也不好再追著問,隻讓他彆把什麼事都放心裡,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總好過他一個人瞎想。
冬梅見天的往郭家跑,自然也能發現一些異樣。不過她這人不八卦,沒追著人家問東問西,隻跟春陽在一起的時候才隨便說一嘴。
曹佩瑜不讓往外說,春陽自然也不好跟冬梅多說,每次都會把話題轉到知善身上,冬梅就會喜滋滋的跟春陽聊孩子。
她是真的很喜歡知善,提起知善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是春陽許多年都不曾在她臉上看到的喜悅表情。
村裡人也都說知善能被郭家撿去是她好命,現在郭家好幾個大人養活她一個奶娃娃,怎麼還不能把她養大。
絕大多數人就是圖一樂嗬才說這些,也沒啥目的,可有些人卻把這些都聽進了心裡,默默打起小算盤來。
剛進七月,綿綿細雨就接連下了兩天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這天春陽收到縣裡給她寄的自學考試教材,興高采烈的抱著教材回家。到家的時候頭發衣服都濕了,隻就懷裡的幾本書一點沒濕。
她想把喜悅分享給家裡人,推門進屋,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屋裡的情景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