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那天,天陰了一個多月的陽城終於放晴。
最後一個打板聲落下,全劇組一聲歡呼,薑知序和盧寄文笑著互相擁抱,忽然盧寄文推推她,神色不自然地說:“知序姐,可以了,小維哥在旁邊看著呢。”
薑知序頓時哭笑不得,往他示意的方向望過去,果不其然,於維星臉色淡淡地站在不遠處,見她看過來,還以為她有話想說,他動了動唇,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擺擺手,轉而拍著小盧的肩膀:“你是尊貴的男主角,這個片場除了導演就是你最大,你的地盤你怕什麼?”
小盧連忙跳開,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知序姐你彆害我,你沒看到小維哥虎視眈眈地瞪著我嗎?我還想再演辰易的電視劇。”
薑知序走近幾步,他像是躲什麼似的,連連後退。
“你們倆跟小孩似的還沒玩夠啊。”茹情緩步走來,語氣輕柔,唇間仿佛含著一絲淡淡的笑,“知序,你知道他膽子小,你還逗他。”
薑知序嘿嘿笑著,拿了瓶水,走到茹情身邊遞給她,“我這是相愛鍛煉他的膽識,小盧資質不錯,就是太容易害羞。”
“維星在這裡等你,你還磨磨蹭蹭,故意氣他是不是?行了,快過去吧,到時候一起來殺青宴,導演已經磨刀霍霍等著灌你們了。”茹情年紀半大,經曆得又多,哪能看不出他們之間略古怪的氣場,她推了推薑知序,朝於維星那一處揚下巴。
薑知序吐吐舌頭,慢吞吞地朝他走過去。
於維星沒說什麼,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到門口,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從周炎那裡抱來一束粉紅色的花束。
“拿著,殺青快樂。”他把花束抱到她麵前,臉色依舊無敵臭屁,抿著唇目不斜視。
旁邊的工作人員見狀,立刻起哄,拖長了聲音哦了哦。
薑知序的視線落在他手裡的粉紅色花瓣上,然後又抬眸看看他,猶疑著接過那束花,之後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他垂眸看了一下,沒說話。
“雖然它是粉紅色的,但我記得沒錯,它叫康乃馨。嗯,就是送母親送長輩的那種花,小於,我謝謝你哦。”
“…
…”
於維星伸手過來想要拿走她手裡的那束康乃馨,卻被她猛地一避。
她抱著花退到一側,皺眉不讚同地看他:“送都送了,你難道還想回收啊?”
“我送彆的花給你。”
“不要,這是你對我難得的心意,我要好好珍藏。”
於維星的臉色以肉眼可見又黑了幾分。
劇組在他們入住的酒店包了一個宴會廳辦殺青宴,過去前,她提前要了份醒酒藥,不是給她備著,是給於維星的。
酒過三巡,一幫人都喝得醉意上頭,在宴會廳前的小舞台上跳起**女團舞,薑知序端著酒杯坐在一處角落的沙發上,吃吃笑著。
燈光昏昧迷離,吝嗇地落下一片陰影,罩在她所坐的單人沙發上,仿佛遠離熱鬨的人群,隔著喧囂塵世,她遙遙地投去一抹視線。
她很久沒有喝得這麼多。
導演是個狠人,寧願灌醉自己,拖編劇下水,也要多勸她幾杯酒。在兩個重量級人物倒下後,劇組其他人也紛紛過來敬她和小盧酒,她來者不拒,把好熱鬨的人全都喝趴下後,她偷偷跑到這裡坐著休息。
她低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濃濃的酒味充斥鼻間,視線中出現一雙黑色馬丁靴,她的視線微頓,抬起頭對上那鞋的主人。
他遞給她一杯檸檬水。
“醉了嗎?”他問。
她搖搖頭,接過眼前的檸檬水仰頭喝了個精光,喝完又舔了舔嘴唇,“還有嗎?我有點渴。”
於維星默不作聲地垂眸看她,餘光裡是四處亂晃走動的人群,視野昏昏暗暗,聲音卻喧囂貫耳,他看著她的唇瓣,仿佛沾染酒氣張揚明豔,又如白開水般純淨無暇。
他向她伸出手:“我帶你去喝水。”
薑知序靜靜地看著那隻手,許久之後哦了聲。
兩人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宴會廳。
漆黑夜晚,靜謐如斯,呼吸和心跳交錯,唇間溢出的一絲熱意交纏,細碎的吻如密雨落在柔軟的唇角,唇齒相依,靈活的舌頭時不時地鑽入另一領地,囂張而又溫柔。
聲音驟停,呼吸加重,火熱的身體背後抵著冰冷的門板,房間裡沒來得及暖氣,可她感覺全身放在火上烤,像一隻煮熟的蝦。
她靜靜地喘著氣,緩過神,薄
唇微啟,嗓音低醇又沙啞:“於維星,你喝醉了嗎?”
身前的男人抬手摸上她的臉頰,指腹輕輕地摩挲著細膩柔軟的肌膚,好似吹彈可破。
他的呼吸略微沉重,聲音悶悶的:“我沒喝多少,是你傳染給我的。”
薑知序突然牽起唇角笑了,“按照上兩次的套路,你明天不會又會給我什麼驚喜吧?”
他抬起她的下巴,覆過去輕輕地啄一口她的唇,像小雞啄米,帶著兩分試探,八分本能。
“小序,我想清楚了……”
她語調微揚:“嗯?”
眼前視線暗淡無光,他離得她那麼近,呼吸清晰可聞,她抬起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臉頰。
他任由她慢慢往下摸去,喉嚨微滾,無數的話想要噴薄而出,最後在時間的流逝中,隨著黑暗低下去。
“我不想離婚了。”他低低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