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略顯疲憊的兩個字。
然後是甘辛嘰嘰喳喳的聲音,“老師,我好幾天沒有睡覺,累死我了,我還這麼小。”
聽他們的聲音,雖然疲憊,但言語中卻帶著些喜悅。
“老師,現在上穀城的人看我和皇子政,都像看神人一樣,現在我走在街上,都有人哭著喊一聲十三小公子。”
陳柏一笑,魯國有四大公子,他們大乾年輕一代也有四大君子,經過此役恐怕要變成五大君子了。
最小的傳奇,公子甘十三。
“那些軍裡的大老粗,還說皇子政用兵如神,每次都能攻擊巴軍最薄弱的地方,沒有一次失誤,讓巴軍疲於救援,跟被拖著走一樣,這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以少勝多的不可思議的戰役。”
陳柏:“……”
自己被封執筆大學士,算是在朝廷上有了立足之地。
而齊政,恐怕也能靠這場戰役,立足朝廷了。
這樣的功勞,哪怕是大王也不能無視,齊政是一人一馬,解救了被圍的上穀城。
陳柏問了一句,“何時回來?”
結果回答的居然是甘辛,“我要儘快回來,我要參加畫展,要看廣場電影,老師你等等我啊,我想讓皇子政帶我一起回上京,可是皇子政不答應。”
“我又不怕在路上吃苦,老師你給皇子政說說。”
委屈巴巴。
陳柏一笑,“皇子政沒有感情的,我說了他也不聽。”
結果齊政疲憊的答了一句,“聽誰說的?”
陳柏心道兩人肯定特彆的疲憊,不敢繼續打擾,說了一句先好好休息,關了群。
結果第二天,再次看群的時候,99的消息。
打開一看,全是甘辛和齊政發的表情包。
歎了一口氣,精力也太過剩了一點,還擔心他們休息不好,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陳柏開始準備給學生辦畫展和放廣場電影的事情了。
陳柏讓唐慎幫著渲染的那些圖,唐慎也讓人完成了,全部發到了自己的郵箱。
陳柏一看,還算不錯。
在網上找了一個打印店,全部打印,然後去城裡的木工店,定製合適的框架,每一幅圖都鑲嵌起來。
因為每一個學生選了十張圖,總量的話可不少,光是鑲嵌框架都不是個小工程。
等完成得差不多的時候,一匹口吐白氣的駿馬,從城門口奔馳入城,無人敢當。
因為馬上的士兵高舉紅色的羽箭,這是十萬加急的消息,擋者死。
飛馳的駿馬一進城,那馬上的士兵就激動得聲音都撕碎了一樣大喊道,“邊城戰報,上穀城之役大捷,我邊城之圍已經解。”
駿馬飛馳,向皇宮而去,隻留下一片的震驚。
然後是滿城的喧嘩。
“大捷,是大捷,邊城大捷的戰報。”
整個上京都沸騰了起來。
“那些該死的巴軍被打退了。”
奔走相告,喜大普奔。
生在戰亂的時代,其實更加珍惜和平的日子。
“不是說上穀城的情況十分危急嗎?增援的詔書才下達,估計援兵都還在路上,怎麼就勝利了?”
“前不久皇子政單槍匹馬去了上穀城,聽說還立下了軍令狀,該不會……”
“這怎麼可能,皇子政可是一個人去的,沒有帶去任何援兵,那天我可是親眼看到皇子政出的城,說來可笑,一軍將領出城居然無人相送……”
議論紛紛。
如果說市井百姓隻是驚喜的話,朝廷上就隻能用鴉雀無聲不可思議來形容了。
比起市井百姓,朝廷上的人更了解上穀的情況啊,可以說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攻克。
結果,這樣的情況下,皇子政一去,這才多久,居然將圍困的巴軍打退了。
而且還是不可思議的大捷。
以少勝多,隻是帶領著這樣一群殘兵敗將取得了這樣的大勝。
一時間竟然不可置信到鴉雀無聲。
還是大王對著氣喘如牛的傳令兵開了口,“且細細道來。”
傳來兵的聲音都有些顫,“皇子政用兵如神,每每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
“帶著絕望的士兵主動出擊,每次都攻擊巴軍最薄弱的地方……”
“通過搶奪對方的糧食,截斷對方的運輸,讓巴軍疲憊地在救援的路上不斷奔走……”
跟聽傳奇故事一樣。
劫對方的糧食,阻斷對方的運輸,說得彆人不馳援一樣。
但皇子政就是做到了,似乎輕易就能猜到對方糧食的運輸路線,每次在對方馳援趕來前就安全離開,時機掌握得分毫不差。
百官:“……”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人認為齊政會成功的,甚至有人私底下還譏笑齊政立功心切,枉做無用功。
但不可能的事情辦到了,而且辦得還特彆的精彩,所以才更讓人震驚。
陳柏就站在龍椅旁,看著激動彙報戰報的傳令兵,看著膛目結舌的百官。
終歸是了不得的大捷,有官員出列,“恭喜大王,上穀城之圍已解。”
氣氛這才活躍了起來。
如此喜慶的事情,是需要上京同慶的。
於是大王宣布,三日之後的休沐日,上京不宵禁。
陳柏一愣,然後嘴角帶笑,三日之後,齊政和甘辛就回來了,正好趕上學生畫展,加上不宵禁,他的廣場電影可以安排在晚上,效果就好了很多,畢竟白天使用投影儀的話,畫麵因為光線的原因,不是特彆清晰。
陳柏開始發請帖了,給每個學生的家長,以及太子素丹,公證人商望舒,甘荀,以及對手太子蛟。
至於請帖上的學生畫展和廣場電影,彆人能不能看得懂,他就不知道了。
隔了兩天,上京城的城門口,圍滿了人。
因為齊政和甘辛回來了。
甘辛堂堂小公子,現在頭發跟雜草一樣。
但沒關係,圍觀的人不斷拱手,“恭喜皇子政凱旋。”
“恭喜公子甘十三凱旋。”
公子甘……甘十三?
甘辛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了。
他不知道,隨著時機推移,上穀城之役的一些消息已經在上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了。
都說皇子政行軍如神,其中就有甘公府的甘十三當了探子,打探軍情的功勞。
探子,那可是九死一生危險之極啊。
甘十三不但沒事,還一次一次的將重大軍情消息傳給皇子政,所以上京百姓才在甘十三名字前恭恭敬敬地加上了公子二字。
斯斯文文的甘辛,身體不由自主地挺得筆直,小腦袋上揚。
就是臉上羞得跟火燒一樣。
其實……其實哪有這些人說的危險,他隻需要找一個高地控製他的無人雞就可以了,巴軍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能有甚危險。
但彆人不知道不是,隻知道甘辛每次出去,總會帶回來精確到讓人驚恐的軍情。
一些人都在腦補,那小小的人兒怎麼裝可憐怎麼偽裝混進敵營的。
陳柏也在人群中,甘辛跳了下馬,腦袋往陳柏身上擂,“老師,我現在可有名了。”
陳柏揉了揉甘辛一頭的稻草,“早點回去洗漱一番,明天就是學生畫展了,虧得你趕了回來,不然就錯過了。”
對學生來說,這是他們的大事。
甘辛一聲驚叫,那他得回家好好休息,路上十分疲累,不然明天他要是睡過了頭可怎麼辦。
匆匆忙忙在甘府的人帶領下,掉頭就跑。
陳柏看向齊政,齊政點了點頭,他還得回去複命。
陳柏一笑,四處都是凱旋的聲音。
第二日,畫展的時間安排在下午,那時候天氣不會這麼炎熱,現在已經是秋季。
因為今日是休沐日,又是大王指定的同慶日,還不宵禁,所以大街上的人流如潮,加上大捷的喜慶,氣氛十分的不錯。
太子蛟府邸門口,在其他人看來,已經密密麻麻的擺了非常多奇怪的東西。
每個學生10張幅,一共就是七百多張,鑲嵌在一個個的木頭框子裡麵,看上去也是規模巨大。
一般的藝術學校的畫展,都達不到這樣的規模。
太子蛟府裡的人皺著眉出來看了好幾次,他們是有些不喜的,弄得他們府前跟菜市場一樣,成何體統。
但沒有辦法,山君邀請了甘公和商公,還有趙太子素丹,還有那些學生的家長,多少都是朝廷上做官的,他們不好趕人。
這時,一群一群的學生,已經嘻嘻哈哈地帶著他們的家長前來了。
“爹,就在前麵,前麵就是我和我那些同窗的畫展了。”
“娘,你都多久沒有出門了,今天大慶,正好看看我畫的畫。”
當然不止爹娘,哥哥姐姐之類也被拉來一大堆。
這些家長不免有些好笑,這才學了多久啊,能畫出來個什麼名堂。
在他們心中,畫得好不好全靠天賦,而在陳柏那裡,靠的是技巧和天賦,比如齊政,那麼沒有繪畫天賦,現在畫的花盆看上去也像模像樣的了。
隻是他們遠遠地看著的時候,不由得一愣,規模居然這麼大?
還用木框子框起來?
也不怕害臊,一般隻有出了名的名家名作才會裱起來,害怕弄破損。
“等會進去了,隻能看不能摸啊,弄壞了我們那些同窗會不開心的。”還在介紹著規矩。
畫是擺成的長長的兩排,在中間留了通道。
有些好笑的走進通道,然後看見畫上絢麗的色彩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第一幅,應該說前十幅就是甘辛的十幅,連著擺在一起。
第一幅是畫的花盆,真實立體得就像能從畫上拿下來一樣。
甘辛對陰影和光的理解很到位,能讓畫的東西十分立體。
隻見畫下麵寫著,原畫師:甘辛,渲染師:XX
一群家長真的看懵了。
這真是他們家的子弟畫的?
光是這麼逼真奇特的畫,拿到其他地方去,都能稱上一聲大作了。
古代的畫多是水墨,多是重意境的畫,哪像現在這樣,逼真,絢麗,又不失美感。
然後是第二幅,畫的茅草屋,第三幅向日葵,第四幅葡萄架等等……
每人選的十幅有畫重了的,也有畫的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但哪怕畫的是同一種事物,也能看出其中的差異。
這些家長,在看到第一幅畫的時候就已經走不動了。
他們原本以為隻是一些少兒的塗鴉而已。
而現在,這樣值得慢慢品味的畫作居然有七百多幅。
慢慢觀賞,估計看到天黑都看不完,有些後悔怎麼沒有提前來。
上京的百姓可以一幅一幅的慢慢看,這些學生的家長就被自家孩子拉著跑了。
“我的畫在前麵,就這就這。”
“看看上麵的署名是誰?”嬌傲到不行。
“這一筆都沒有畫好,早知道老師要給我們辦畫展,我就好好畫了。”
“哎呀,這些都是我隨手畫的,畫得不好。”矯情得很。
整個畫展,從一開始沒多久,就已經人山人海。
他們從來沒有一次見過這麼多畫,而且是每一幅都能停足看半天的畫。
驚訝和感歎全都寫在了臉上。
這些畫竟然是他們天天看著,那些背著個畫板天天寫生的那些學生畫的。
光是這一點,怎麼看那十兩學費都交得值得,這是一生的技藝,拿得出手的技藝,甚至不能用金銀來衡量。
長長的人流,熱鬨非凡。
陳柏正和素丹,甘公,商公,以及太子蛟走在一起。
太子蛟是比試的對象,肯定得帶著。
陳柏看向素丹說道,“如何?”
素丹張了張嘴,說實話這麼大規模這麼高質量的畫展,簡直驚為天人,連甘公和商公現在都驚訝得合不攏嘴,誰說他們大乾人都是莽夫的,現在看著他們大乾少年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詩詞是文教的一部分,書法筆墨也是。
太子蛟的臉上就不怎麼好看了,所以說今天是專門上門來打他臉的。
但素丹突然眼睛一轉,“聽說山君和太子府有比試,要讓我讚一聲大乾文教?”
“除非你讓你那學生陳子褏,承認比鬥輸給了我,我就讚上一聲,不然……嘿嘿,就不讚。”
陳柏:“……”
好一個小無賴。
陳子褏和素丹的比試代表著大乾和趙國的比試,決定著一座城池的歸屬,他怎麼可能答應得了。
甘荀和商望舒都愣了一下,倒是太子蛟有些喜出望外。
陳柏看著耍無賴的素丹突然笑了,“趙太子可否和我堵上一局,今天我若是能讓你讚上一聲我大乾文教,你與我那弟子陳子褏的比試也不用再比了,就算你輸如何?”
素丹一愣,眉頭緊皺。
當初他們用陽謀逼迫大乾不得不和他們比試,現在這個山君居然也用這樣的陽謀來逼迫他。
因為嘴巴長在他身上,他要是就是不讚,山君又能耐他何?
所以這樣的條件他若是都不敢答應,又還有何顏麵繼續去找陳子褏比?
素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若是為了一座城池,違著良心就是不肯說出一聲讚揚的話,你能奈我何”
陳柏一笑,“你做不到。”
安靜。
這個山君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這種事情他還能身不由己不成?
陳柏眼睛一眯,“趙太子素丹,可敢接我這賭約?”
正好今天將和素丹的比試也給解決掉。
素丹和一群趙國使臣:“……”
甘荀和商望舒有些皺眉,這可是決定著一座城池的比試,豈能如此兒戲?正如剛才趙太子所言,他就是拚死都不稱讚,你還能左右他的思想不成?
但最終也沒有開口,因為陳子褏和素丹的比試,他們實在看不到一點勝利的希望,而這個山君,既然是陳子褏的老師,加上這幾次不可思議的表現,說不定或許能有一點點希望。
素丹和趙國使臣對視了一眼,他們……無法拒絕,因為無輪怎麼看都是他們必勝,這樣他們都不敢接受,也沒有和陳子褏繼續比下去的臉了。
答了一句,“好。”
於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陳子褏和素丹的比試,變成了山君和素丹的比試。
雖然好像本質上也沒有任何改變。
陳柏一笑,“那請各位繼續看看我這些學生的劣作。”
素丹和趙國使臣一路上都是皺著眉的。
這個畫展的確規模龐大,堪稱文教盛世,這些畫也的確獨特得厲害,讓人忍不住就想停足看上一看。
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素丹放棄一座城池來讚美上一聲的。
甘荀和商望舒也憂心忡忡,讓人將事情彙報給大王。
這種事情,他們身為大乾三公中的兩位,的確是能做得了主的。
但實在好奇,山君為何如此信心滿滿,這明明是一個必輸的賭局。
唯有太子蛟高興得不行,隻要素丹不肯讚美一聲大乾文教,他和山君的比試這一局他就不算輸。
消息傳到皇宮的時候,大王手上的筆都停了下來。
“所以,那放浪形骸的山君,和趙太子素丹定下了一個必輸的賭約來決定我大乾城池的歸屬?甘荀和商望舒還答應了,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