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瀾一邊說著,仍是手賤,捏住了小玉的翅膀,將他拽了回來,仔細看了起來。
小玉氣的大眼睛瞬間就蓄滿了淚水。
雪黛心疼不已,又不敢去硬搶,小玉才那麼點兒大,一不小心扯壞了怎麼辦?
“彆捏他翅膀,會疼的!”
沈之瀾看她一眼,眸子裡仍舊帶著笑意,讓他顯得不再那麼陰沉沉的,整個人也仿佛多了幾分明亮的色彩。
將小玉放在掌心裡,撐起一個靈氣罩,將他罩在裡麵,然後放到與自己下巴齊平的地方,沈之瀾這才問道:“長得像我嗎?”
雪黛正要罵他神經病,突然就發現,確實,還挺像的。小玉就像是個包子臉的沈之瀾,五官在小包子臉上等比例放大,又圓潤,看著稚嫩可愛且沒有攻擊性,很難讓人將他們聯係到一塊兒,更是從未想過這樣的相似。
看到雪黛滿臉的迷惑和遲疑,沈之瀾更高興了:“果然是我兒子!你什麼時候生的?怎麼沒跟我說?”
雪黛:“???”
“你就這麼相信,是你的?”惡從膽邊生,雪黛不無惡意。
沈之瀾看著她,嗤了一聲:“除了我,還有誰親過你?難道你還能自己生出來一個崽?”
雪黛想了又想,將這兩句話在腦子裡扒拉了好幾遍,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臉不可置信:“難道你以為,隻要親一下就能生崽?!”
沈之瀾看著她,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就是這樣。”
言靈沒忍住,“噗嗤”“噗嗤”笑的像個漏氣的氣球一樣。
雪黛欲言又止,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嘲笑他了。太低級了,感覺說什麼都不能羞辱到他,並不能得到任何的成就感。
沈之瀾斜睨一眼過去,成功讓兔子不敢再笑了,但他似乎很堅定地認為,小玉就是雪黛給他生的崽,親切又耐心地陪著他玩,還抱怨雪黛:“他長這麼小,是不是出生的時候不足月?那會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不是老家夥搶你東西,害你沒吃飽?”
——他說的是素浮生。
雪黛一言難儘,隻好說道:“養一養就大了。”
沈之瀾眉目舒展,再次喜上眉梢,掏出來一個食囊,放到了桌子上:“都處理好了,隻管烤了吃就行。”
雪黛拿過來一看,裡麵有幾十隻山雞,還有好幾頭小型山豬,除此之外,還有些其他的小動物,貌似是鹿、兔子、麅子……之類的,無一例外,全都是靈獸。
“你從哪弄來的?”雪黛心臟怦怦跳,這些東西,市麵上根本買不到,要麼去黑市,要麼去豢養靈獸的門派換取,再就是,偷。
沈之瀾回道:“你吃就行了,沒了再跟我說。”
言靈也湊過來看了幾眼,紅紅的圓眼睛裡寫滿了“富有”兩個字,抓住了雪黛的袖子:“我要吃我要吃!”
雪黛拒絕:“你才剛吃完!等明天,今天不能再吃了。”
沈之瀾還在陪著小玉玩兒,看到他包子臉一直鼓鼓囊囊,就沒停下來過,也問道:“他呢?吃這麼多沒事兒吧?”
雪黛不好意思打破他的慈父心腸,深深看他一眼,隻好說道:“沒事兒,吃得多長得快。”
沈之瀾就放心了,又問:“取名字了嗎?”
雪黛:“小玉。”
沈之瀾皺眉:“男孩子怎麼能叫這個名字?重新想一個。”
雪黛便說:“那你給取一個吧。”
小玉倒也不排斥沈之瀾,除了一開始被作弄的很難受,很生氣,這會兒沈之瀾溫柔起來,竟然還願意跟他玩了,坐在他臂彎裡,啃完了烤魚,又繞著他飛了一圈,拽拽頭發,扯扯袖子。
詭異的是,沈之瀾竟然能夠明白小玉在說什麼,耐心地一一告知:“這是袖扣,上麵有陣法,所以拆不開;這個不能給你,等你再長大一些,阿爹給你做更好的。”
雪黛被噎住:“……”
直到小玉打起了瞌睡,撲進雪黛懷裡呼呼大睡,沈之瀾的目光,才戀戀不舍地轉移開,看向了言靈。
雪黛怕他秋後算賬,不得不提醒道:“你就沒覺得,你跟小玉,哪裡不一樣嗎?”
他有翅膀啊!有翅膀的!跟我們不是一個物種!就算你沒上過生理課,也該知道,不能跨物種生育的啊!
沈之瀾懶洋洋回道:“健康就行,小點就小點吧,總會長大。”
雪黛:“……”
還想說什麼,沈之瀾已經不給她機會了,跟言靈交流起來:“此行有驚無險?”
兔兔點頭,跳到了桌子上,前爪不由自主地就去扒拉烤紅薯。
雪黛摁住了他:“說好了不能再吃了。就算你是靈,也難保不會被撐到。”
他連兔子的XX都有,那就表示,言靈既然是以兔子這一種族出現,身體的構造,就是完全仿造了這一族類,不像小玉,隻是個靈氣集合體。
兔兔:“……”
好難過!
既然不能吃,兔兔隻好選擇乾點彆的轉移注意力,便坐在了桌子上,跟沈之瀾麵對麵,前爪抱胸,跟他說道:“你既有所懷疑,那就提前做些準備。”
雪黛也打起精神來,說道:“我總覺得,陸擎不大正常。”
沈之瀾看了過來。
雪黛坐直了身體:“從他出現在銀沙鎮,我就覺得,他好像不是為了陸時嫣的死去的,而是為了確認什麼事情,或者是找什麼東西。從始至終,他就不太像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
相比起來,反倒是素浮生的反應,更讓她安心。起碼,素浮生想要她死,想要她為陸時嫣陪葬的心思,幾乎是寫在了臉上,刻在了腦門上。
陸擎看著她的時候,表情就複雜多了,尤其是在聽到她和沈之瀾已經結契的時候,那個古怪的笑,她至今都沒忘記,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沈之瀾伸出手指,捏住了她的臉頰:“不用這麼愁眉苦臉,相信我。”
“你要做什麼?”
“阿雪,你說,要如何才能讓敵人放鬆?”
雪黛不解:“什麼?”
言靈舉起了前爪,表示自己知道:“當然是,事情的發展,按他所設想的那般進行。”
“你看,兔子都比你聰明。”
雪黛惱怒,拿起枕頭就砸了過去。
沈之瀾輕鬆接下,眯了眯眼,又浮現那種嘲諷的笑意:“所以,我隻要讓他看到,他想看到的,不就行了?”
“他想看到什麼?”
“阿雪不必擔心,很快就知道了。”
雪黛氣的不想理他了。
沈之瀾從盤子裡拿了最大的那塊烤紅薯,又問道:“崽喜歡吃肉?隨你?”
雪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言靈頓時支棱起長耳朵,很不滿地控訴他:“你為什麼非得挑最大的那個?我想留到最後吃的!”
沈之瀾立刻咬了一大口:“我就想吃這個。”
兔兔很生氣,雙腳立刻就踹了過去。
沈之瀾伸出手,邊吃便阻擋他的進攻,涼涼地奚落道:“言靈本來就沒什麼戰鬥力,彆費勁了,連我一根手指都打不過。”
雪黛:“……”非得這麼賤!
兩天的路程一晃而過。進入山門的時候,再遇上素浮生,雪黛就很淡定了,依舊平常地跟她打招呼:“師尊。”
素浮生勃然大怒,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來:“彆喊我!你個賤人!”
陸擎臉色突變:“閉嘴!”
素浮生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讓我閉嘴?!你知不知道……”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擎施了禁言術,隨即氣血上湧,還未完全複原的身體經受不住強大的靈氣反衝,頓時暈了過去。
陸擎連忙將她抱在懷裡,轉身就要往主峰走去,卻又突然停了下來,看向雪黛:“多年養育之恩,希望你不要恩將仇報。”
雪黛似笑非笑:“如果不是我豁儘全力,師尊現今,說不定已經香消玉隕了呢。我也希望,掌門能夠恩怨分明。”
陸擎臉色變幻不停,難看至極:“救你師尊,你也得到進階的機會了不是嗎?”
——直到上了飛舟,陸擎才突然醒悟過來,雪黛確實是從沈之瀾那裡得到的一大部分修為,但進階卻不是因為沈之瀾,而是,誅邪。她救了素浮生,卻也因此獲得了進階的機會,天道從來都是公平的。這樣的大功德,多少人求之不得,無禪寺的高僧們更是奔走多年,救苦救難,積攢的功德卻是微乎其微。
雪黛她何德何能?!
更重要的是,因為誅邪是功德,素浮生受恩於雪黛,從此,便不能再對她動手,不然,自己便會被雙倍反噬。
陸擎如鯁在喉,難受到幾欲窒息,卻又不能對任何人言說,萬一被有心人利用,或是被沈之瀾知道了——
他又看向自己的弟子,目光沉沉,心情也更加沉重。
深吸一口氣,陸擎也不再跟她爭執,匆忙回了主峰。
此時,伏羲門大半弟子和長老都前來迎接掌門,看到這一幕,無不訝異,忍不住竊竊私語。
“掌門夫人怎麼了?”
“發生何事?對著自己大弟子這副樣貌,不妥吧?”
“這誰知道?不過,往常不也是這樣?”
“對啊,掌門夫人本就不喜歡雪黛師姐,隻不過以前還能藏著幾分,現在這是撕破臉了?”
“所以我才問,沈師兄和雪黛師姐出門曆練,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