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朧給小女孩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藥箱浸了一點雨水進去,好在之前用防水布裹著,所以影響不是特彆大。
大風將帳篷刮得漱漱作響,仿佛下一秒整個帳篷都要被風吹走一般,有點嚇人。
“於朧,你出來一下,把藥箱也帶上。”
於朧聽到了帳篷外,林護士的喊聲,在給小女孩做完包紮之後,她就出了帳篷。
“你跟我到救災一線去。”說完,也不等於朧回複,她匆匆地向前走去。
於朧也來不及多問,直接跟在了她身後。
被淹的這個村子處在一片窪地,地勢比其他地方都要低很多。而救災一線隔洪水僅有一步之遙。
洪水中心,已經快淹沒了屋頂,水麵飄蕩著各種生活用具,幾隻鴨子在混濁的水裡麵撲騰著,一個浪打過去之後,鴨子被水淹沒,不一會又出現在了不遠處。
水麵上還漂浮著幾個救援的皮艇,但是救援過程並不順利,不止要注意水中能把皮艇掀翻的浪花和漩渦,還要應付隨時會撞上的障礙物。
於朧的任務隻是和林護士一起,暫時安置受傷的群眾和士兵,不時看一眼救災情況,也不由有些心驚肉跳。
這是第一次,她和洪水距離如此近。
而洪水的中心,一艘小皮艇停在了兩棟房屋的前麵。
“連長,前麵過不去了”,一個渾身都濕透的年輕人說道。
一個浪打過來後,小皮艇在水中搖搖晃晃,不過皮艇上的兩個人卻仍然麵不改色,隻是看著前方,兩棟房子後有一棵樹,樹上掛著一個小男孩。
那棵樹並不粗壯,隨時都有被洪水攔腰折斷的可能。
而兩棟房子中間的間隙並不足以開過皮艇。
“能不能從旁邊繞過去。”靳陽沉著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那邊好像有個小漩渦,從那邊過去船會翻的。”
“你在這等我,我從屋頂上繞過去,把救生衣給我。”靳眼道。
“連長,還是我去吧!”
“彆廢話。”
在皮艇靠近屋簷後,靳陽把救生衣綁在自己身上,跳上了屋頂,屋頂的瓦片被掀翻了一半,踩在上麵瓦片嘎吱作響,男人弓著腰靈巧地走在上麵。
“連長,你小心一點
。”身後的人喊道。
但瓦片和屋頂終究還是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靳陽早在上屋頂前就已經看好了路,在兩扇房屋圍攏的封閉空間裡,漂浮著一塊木板,靳陽看準浮木之後,直接跳了過去,抓住了木板。
好在有房屋的阻隔,這一片的水流並不湍急。
靳陽拖著木板向樹的方向遊過去。
樹上的小男孩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彆哭,聽叔叔的話,先把救生衣穿上。”靳陽把綁在身上的救生衣給拋了上去,小男孩戰戰兢兢地穿好了衣服。
靳陽勸了好一會,才把小男孩從樹上接了下來,讓他坐在木板上,把人送了出去。
看著靳陽安全背著小男孩從裡麵出來,戰友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回去的時候,一個浪又打了過來,險些把皮艇給弄翻,嚇得小男孩又哭了起來,好在靳陽他們及時穩住了船身,這才有驚無險地把小男孩給送了回去。
靳陽並未來得及休息,又向下遊奔去。
中午的時候,大雨終於停了,改成了毛毛細雨,天也勉強放晴了,天邊甚至出現了一道彩虹。
因為受災麵積比較廣,醫療隊被拆得四散,她們這邊隻有四個醫護人員,於朧這一天基本沒有停過,雖然沒什麼重傷員,但是輕傷的卻十分多。
到下午的時候,受災群眾基本已經被援助上岸。
“小護士,你幫我們連長看一下。”一個小戰士拉著靳陽走了過來,“我把我們連長就交給你了。”
“怎麼了?”於朧問道。
“沒事,背上被樹撞了一下”,靳陽道。
“你彆動,我幫你看看,把救生衣脫掉。”
因為一直泡在水裡,所以救災的士兵基本是不穿上衣的,隻穿一件救生衣。
靳陽背對著她,把救生衣給脫了下來,露出了寬厚的後背。
他背上青紫了一片,在青紫的中間還有一處兩指長的傷痕,隻是傷痕被水給泡發了。
林護士教過她,這種洪水是最臟的,傷口長時間泡在水裡,很容易會感染的。
她眉頭皺了一下,“受傷以後你應該及時過來的,你這樣傷口會感染的,到時候有你受的。”
“上了藥,也還是要下水的。”靳眼低聲道。
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
。
不過這句話於朧卻沒說出來,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資格說這句話,而且我軍有輕傷不下火線的傳統,對他們來說,估計是刻在骨子裡的鐵律了吧!
她低著頭,默然不語地替他清洗傷口,再替他上了藥。
——
“小同誌,我兒子他前天早上上山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你們能不能幫我找一找他?”
一個老婦人拉著一個小士兵的手說道。
“下這麼大的雨,他沒事上山乾嘛!”
“山上有個養殖場,他在養殖場裡給人看場,他隔一天就會回來的,可是到今天了還沒有消息。”老婦人說道。
“你先彆著急,我去跟我們領導彙報一下。”
小戰士把剛剛從阿婆那裡聽到的情況和孫佑為說了一遍。
孫佑為眉頭皺了一下,因為山裡很容易遇到山體滑坡,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那就很緊急了。
他急匆匆地走到靳陽身邊,和他商量了一翻。
“那個養殖場大概有三到五個人,現在情況不知道怎麼樣,靳陽你帶十個人上山去搜查一下,再帶兩個醫療兵上去,如果真遇上問題了,也好及時施救,以免錯過了最佳救援時間。”
“好!”靳陽點了下頭。
知道具體情況後,靳陽組織了十來個人,找了個熟悉養殖場地形的老鄉準備上山。
因為醫療隊人員不足,於朧最後也跟林護士一起上山了。
因為剛下過大雨,山路泥濘難行,於朧身體比其他人要輕盈很多,但是走起泥路來還是有些艱難,而林護士因為當過戰地護士,所以適應能力比較好,這是為什麼會選她出來隨隊。
不過兩人畢竟隻是女人,和偵查連一道就是拖他們後腿,但是少了她們又不行。
“宋剛,你先帶六個人趕過去。”靳陽道。
“好。”
宋剛是偵查連資曆比較老的排長,所以靳陽對他很放心。
宋剛挑了六個士兵出來,沒了拖累,他們腳程飛快地向前跑去。
因為腳下沾了太多的泥巴,走路也越來越困難。而且很多道路都被泥石衝毀了,甚至找不到路在哪裡。
前方有一條狹窄木板路,木板下是一條深溝,深溝裡有積水緩緩流向前方的那片池塘,這個坑直徑比較大,幾個大
男人想要直接跳過去都很難,跟何況是兩個女人了。
可是走這條長板,上麵這麼濕滑,也不是很安全,靳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王成,你先過去,我殿後。”靳陽道。
他怕這塊木板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隻能大家挨個過去,王成三兩下幾跳過去了,林護士也有驚無險地到達了對麵,王成在對麵把林護士扶了過去,大家提在胸口上的那股氣才稍稍放鬆了一點。
“你走小心一點,我在後麵看著你。”靳陽道。
於朧點了一下頭,然後踩上了剛好能容下兩隻腳的木板,她平衡能力很好,所以走得比較穩當,走到中間的時候,腳下忽然打了一下滑,她身體一歪,靳陽忍不住心跳驟然加快。
“朧朧,小心。”他急呼出聲。
於朧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重心,穩住了身形,她長舒了一口氣,今天要不是舞蹈基本功好,說不定就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