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時間,除了呂好問俯首說了一句‘得旨’外,其餘卻並無聲響,儼然在等第二點。
“第二個,乃是吏員的問題。”趙玖看著滿殿文臣猶豫了一下,方才咬牙說出。“官吏隔絕,勢如水火,乃是地方通病,官壓不住吏,便要為吏所欺……朕不懂地方庶務,但應該是這回事吧?”
“是!”
“正是。”
閻孝忠、劉汲等地方出身的官員即刻零散應聲。
“剛才說地方官員缺員。”趙玖一聲歎氣。“而行政上的庶務卻多是吏員操辦,當此非常之時,那能不能從政略上給他們一些好處?”
“官家是何意?”
“朕以為,國難之時,能不能借此土斷的機會,破格許一些功勞顯著的吏員通達到知縣、通判呢?”趙玖試探性的詢問道。
殿中一時安靜的有些可怕,而這種安靜跟之前的安靜不是一回事……實際上,趙官家一出口,便察覺自己有些心急,然後微微後悔了。
還是那句話,大宋一朝的官僚,普遍性具有保守特質,這跟新黨舊黨主戰主和沒關係,而是士風、國策、儒學風潮,外加趙宋曆代官家與士大夫群體形成的政治傳統,所有一切共建的政治生態所致。
雖然屢屢有新黨得誌,有官家打著新黨的旗號做事,但很多事情,大家從骨子裡就覺得是不對的,何況是這種尤其過分的舉止呢?
這是公然用吏員侵占士大夫的命根子!
這種事情,即便是恩蔭出身的呂好問都不敢吭聲……其實,這種官不是沒有,所謂‘選人’還是有的,換言之,趙官家的方略也不是沒有成例。但是,那些普遍性存在於南方和關西偏遠軍州,也基本上不可能通過科舉之外成功轉為正經京官。而需要進行土斷的軍州,不是沿淮京西大州,便是身後的富庶軍州,這些位置本就是京官專屬,哪裡是一回事呢?
在這邊,拋開理論,須隻有‘一日為吏,終身為吏’的現實而已。
說到底,大宋正經文官,也就是所謂京官群體,還是以科舉出身與恩蔭出身為主,夾雜著少部分諸如太學生之類的說法。而其中恩蔭官的比例極高,也能做到頂尖位置,但值得一提的是,讀書人是讀書人,士大夫是士大夫,恩蔭出身也可以是讀書人,太學生更不必多提,所以群體界限是極為明顯的,便是恩蔭出身,也必須要有足夠的學問才能被士大夫事實上接納。
而回到眼前,士大夫被恩蔭官中的不學無術者擠壓倒也罷了,甚至當此國難之時還出現了呂好問這種恩蔭出身的宰相,但這還不夠嗎?吏員又是什麼,也能大規模出任正經知縣和通判?
“隻是暫行,一時救急罷了,也止於土斷這件基本國策之上。”停了片刻,趙玖忽然失笑。“況且,這不是你們喊著缺員嗎?而且之前咱們在路上不也用了漢時的察舉製嗎?難道還會一直用下去?等安定下來,金人威脅稍輕,咱們終究還是要開科取士的。要不,止於知縣?”
眾人這才稍微釋然……如此就當是官家特旨恩蔭了一批人便是。
而呂好問也在回頭看了幾位相公的神色後,再度俯首喊了一句:“臣得旨。”
而土斷之後,呂好問又欲奏上範瓊之事,卻被趙官家按下,轉而從關中說起,而呂相公也趕緊將宇文虛中的對陳放上,卻是‘充實武關、小心向前’、‘自漢中遣使打探’等尋常方略之外,又在劄子中列出了一份極為寶貴的西軍將領名單!
據說,這是宇文相公數日辛苦,多方打探問訊,參照可能存活的西軍諸將資曆、功勞、兵馬,依次排出的。
隻能說,這些相公,也真不是沒有能力,把任務撒到頭上,還是能榨出油水的。
至於接下來的‘孫默’一案,劉汲提出了追贈孫默,同時將裴德祖平調到淮東的和稀泥方略……對此,趙官家卻並未在意,因為在沒有明確人證物證出現之前,這件案子根本就隻能是個羅生門,沒有真相的,而趙官家要的就是劉汲這個半‘當事人’親自來和稀泥,以免影響到劉汲和宗澤這兩個真正大員,以及相關的京西補員工作。
而此事之後,眾人卻不免尷尬起來,因為接下來便是‘軍婚’那件破事了。
PS:真的手殘,我還在碼,但大家不要等,估計得淩晨三點才能出來……其實早上看才是最合適的……哦,順便晚兩天祝大家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