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聲宛如冬雷,震動叛軍,而言語既落,不過片刻,身後兩百重甲長斧兵便在步行衝鋒後,湧入對麵叛軍甲士陣中,放肆大砍!非隻如此,隨著王德正式進軍,遠處南陽城下羊馬牆後也是鼓聲、喊殺聲頓起,不下數千甲士,推倒早已經虛掩的羊馬牆段,在外壕架上飛梯,便蜂擁而出,直奔東麵叛軍營寨!
兩千陣型已壞的甲士,見此形狀,聽此聲音
見此情形,張遇還算鎮定,一麵在轅門處斬殺逃兵,逼迫這群早已經亂成一團的甲士奮力向前頂住,一麵又叮囑寨牆上的弓弩手,準備對即將到來的宋軍大隊發起攻擊……還不忘派出信使從大營旁門往金軍大寨求援!
不過,與此同時,那本該在前方指揮若定的黎大隱卻早已經失措無能!因為王夜叉顯然是盯住了他,根本就是領著二十騎追趕他不及。
寨前地方狹窄,還有一時慌亂的叛軍大隊,雙方宛如老鷹捉小雞一般,但好景不長……那些叛軍甲士又不是沒有眼睛,眼見著王夜叉根本就是衝著黎大隱去的,而且擋在中軍的甲士往往會被跟在王德身後的長斧兵給剁成肉泥,卻是個個醒悟,主動遠離自家將軍。
於是乎,黎大隱越逃越是艱難……而不等宋軍大隊到來,這個天才木匠便被王德逼入身前,他先是奮力一擋,武器便瞬間脫手,然後便徹底喪失勇氣,幾乎是以一種無動於衷的姿態迎上了對方第二次掄來的大斧。
這不怪他,他須隻是個天才木匠,被張遇看中,認了義兄弟才至於此的。
但戰爭就是戰爭,王夜叉此時孤軍衝陣,看似驍勇無敵,其實自知危險,如何能放過這個戰機?所以這一斧幾乎是儘全力而劈。
而這一斧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早已經亂成一團的戰場居然好像停滯了刹那一般——王夜叉居然將黎大隱從頭到腰給活生生劈成了兩半!非隻如此,大斧繼續下落,複又斫到馬背上,居然又將戰馬劈的雙膝下跪,隻是一聲哀鳴,便帶著那柄長斧與滿身內臟歪到在一旁,再無氣息。
與此同時,王德胯下戰馬也明顯不支,居然也一起下跪哀鳴。
王夜叉奮力去拔戰斧,居然一時拖拽不動,便乾脆棄了戰斧,拔出腰刀來,重新上了一名身後親衛的戰馬。
等他翻身上馬,本想奮力大呼,繼續喊‘王師大隊已至’的,但此時周圍叛軍甲士看到那一幕,哪還有人敢與他相對,根本就是如炸了窩一般,蜂擁往轅門處逃竄。
王德見狀大笑,便橫刀策馬砍殺,一路往轅門處逼迫而去……見此形狀,叛軍甲士逃竄愈發慌亂,踩踏之中,倒灌轅門之勢已然形成。
而轅門處的張遇自從看到自家兄弟被劈成兩半,便也渾渾噩噩,幾乎是被亂軍給推入了轅門,然後宋軍大隊約三千眾在辛永宗的帶領下此時已到跟前,幾乎是以探囊取物之勢,輕鬆拿下寨牆,向內湧入。
這還不算,大營東南麵,早有準備的張景部也適時引自己所部越過冰河夾擊東麵大營。
到此為止,叛軍亂做一團,幾乎是稀裡糊塗便成潰敗之勢,不少人望風而降,甚至有人主動倒戈,不等宋軍抵達對於營盤,便主動呼喊‘王師大隊已至’,遙起呼應。
眼見著東麵大營再無可救之理,而且之前那一劈,也讓張遇徹底喪膽,故此,此人回到中軍大帳,乾脆帶著數百親信,卷著部分細軟往正東麵而去了,卻是根本不敢往北麵大營去見完顏兀術。
殊不知,完顏兀術根本不會怪罪他,這位四太子乾脆在北麵中軍大寨內的某個高聳望樓內,一麵遙觀東麵大寨,一麵與拔離速相對飲茶呢!
“這也敗的太快了。”拔離速端起微涼的茶杯一飲而儘,複又拈起茶葉在口中咀嚼起來。“本以為能守住的,便是守不住也該鏖戰一陣,張遇著實無能!”
“不是張遇無能。”兀術搖頭不止。“一來之前攻城消耗的還是張遇兵馬居多,他軍中戰力、士氣都跟當日投降時差了太多,二來,王夜叉倒是名不虛傳……不許擅自助戰的軍令已經傳下去了吧?”
“自然。”拔離速正色答道,複又放下茶杯微微一歎。“現在怕隻怕宋軍士氣速起,到時候反而難製……”
“此番議論你不是已經應下俺了嗎?”兀術微微蹙眉。“甭管他們士氣如何,真要接戰,咱們三萬騎兵,他們拿甚抵擋?”
“確實應下,俺也確實覺得可行。”拔離速趕緊改容。“隻是怕弄巧成拙……彆讓宋國皇帝真的被護衛去了襄陽,到時候南陽、襄陽一分,咱們就真作難了。還不如四麵圍住,安靜等撻懶元帥掃清北麵,再來援護呢!”
“你當日可不是這般說的。”兀術冷笑言道。“其實,宋國皇帝隻要出城,哪裡能走?天寒地凍,白河結冰,咱們又早早將一萬騎兵放在西營南端,隻要有異動,直接向南麵來個大迂回,全包住便是……要不,讓你替韓常,專管這事?”
拔離速登時心動。
其實,正如兀術之前與此時所言,不管宋軍如何作為,金軍隻要存下一萬騎兵,一旦見宋軍有異動,便直接先南下在漢水北麵來個側翼大迂回,宋軍便無幸理。
而正是基於對這種戰術的認可,拔離速才一步步讓步,先是棄了隻準進不準出的方略;又放棄了對張景部的圍殲計劃;現在,又乾脆放棄了張遇部和工匠營。
乃是要一步步讓宋軍輕敵於當麵,卻又不停獲知北麵大局困境,從而誘惑城內趙宋皇帝出城南下。
而這個計劃,現在看來似乎越來越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當然了,眼下這種從容跟整個宋軍交戰全局情況是有直接關係的……如果不是完顏婁室和完顏撻懶的優勢擺在那裡,有一個最終合大軍於此城下的最終選擇,拔離速也不會輕易改變態度的。
且不提拔離速與兀術在那裡討價還價,金軍北麵大營東門外,金軍數千騎士正列隊當麵以作防備,而宋軍在迅速攻取東麵叛軍張遇部的大營後也是即刻整理、收攏戰俘,並小心防備北麵金軍。
張景也好,辛永宗也成,王德也罷,都是跟金軍交戰過的,曉得厲害。
然而這其中,曉得厲害的王德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明顯殺的性起,以至於有些不過癮,他居然複又打馬出了東麵大寨的北門,然後觀察了大寨之間列隊整齊的金軍大股騎兵片刻,卻似乎是忽然血湧上頭,然後居然直接單騎勒馬而上,在金軍目前左右打馬巡視。
俄而,其人忽然勒馬,指著對麵一名大約是他看到最雄壯的金軍,當眾嗬斥:“鳥廝!如此雄壯,敢與爺爺白刃嗎?”
金軍騎兵大隊也好,臨寨謹守的宋軍也好,紛紛愕然。
這裡必須要多說兩句……女真、尤其是熟女真,還有渤海、奚人什麼的,在遼東的時候,諸族混雜,一旦多民族交流,都會普遍性用漢話交流,所以金軍首領雖然多不識字,卻多懂漢話,而且是比較粗俗的山東、河北方言。
後來到這幾年,有些年紀大的、位置高的,或者漢化比較重的,或者脾氣比較好的,多漸漸文雅一點,但大部分人,都還是一口一個俺,一口一個鳥……如完顏兀術,他倒是可以說我,也基本上不說鳥,可為了繼承二哥的軍權,讓下麵人認可他,倒是半強迫半習慣的一直說俺。
其實,你讓他寫正經文書,人家四太子也是能寫個差不多的。
總而言之,回到眼前,鳥廝也好,爺爺也罷,對麵女真人、奚人、契丹人、遼地漢兒,反正那些騎兵,沒幾個聽不懂的,卻是一起望向了那個被點名的蒲裡衍。
與此同時,王德此番挑釁,也不是真的血湧上頭,他這人粗中有細,乃是見到金軍列隊整齊,而東麵大寨內尚不安穩,所以刻意為之,以作拖延,兼為試探,還有震懾之意。
不過不管如何了,這蒲裡衍被如此當眾挑釁,如何能忍?何況拔離速有軍令是不許助戰東麵大寨,小心防備,如今對方主動挑釁,他如何不敢?
於是乎,萬眾矚目之下,此人棄了長槍、弓箭,也持白刃飛馳而出,顯然中計。
但中計也好,粗中有細也罷,統統是要刀下見真章的,於是兩軍上下左右一起屏息觀戰,準備賞鑒一番。
然而,二人交馬,隻是一閃,這女真蒲裡衍便被王德一刀剁於馬下!宛如砍瓜一般利索!
隨即,王德從容下馬,割了此人首級,翻身上馬,緩步撤入大寨中,宛如無事人一般……兩軍上下,齊齊駭然之餘交頭接耳,都知道這是王夜叉白日顯靈了。
而幾乎是與王夜叉威震兩軍的同時,兩名信使,一騎飛馳入金軍北麵大寨,一騎飛馳來到了南陽城下,而二者都第一時間見到了雙方最高統帥。
“何事?”剛剛與四太子關係稍緩的拔離速好奇相詢。
“沒事。”兀術隨意做答。“八字軍王彥引兩萬兵渡河去了東京,那邊不好攻了……不過不礙大局。”
“官家?”城頭上,一片寒風與喜氣之中,呂頤浩撚須上前詢問。“出了何事?”
“無他。”趙玖收起手中紙條微微笑對。“王彥引兩萬八字軍渡河……算算時間,這時候應該已經到東京了。”
呂頤浩撚須頷首不語,其餘人則愈發驚喜。
ps:看了下,這章更完,本月還有44k完成150k更新量任務,還有一周時間,似乎還是有希望的,大家監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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