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嫡公主 山如雲 7374 字 11個月前

與丹陽殿隔了一條夾道的小花苑一角,有一身著堇色華服的少年郎正立在亭中。桌上熱茶早就涼透了,他渾然不覺。

“我應該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來見我。”燕潮見步進花苑,遠遠的就看見了燕景笙。

這地偏僻,鮮少有宮人會來,但也不是絕對。若被人撞見,那他們之前做的戲就白費了。

燕景笙聽見她的聲音,動作一頓,倏地轉過身來,方才還一片冷漠的唇角竟有一絲上挑的弧度,隻是須臾便被他壓下去。

“阿姊。”他冷冷淡淡地喚了聲,視線卻悄悄在她身上打轉,見她麵色雖白,但不見憔悴,攥緊在身後的手才緩緩鬆開了些。

隨後又發現她穿戴整齊,眉間略施粉黛,手又握緊了,“……阿姊這是要出宮?”

“是,我得去查二皇子這陣子在搞什麼幺蛾子。他那個人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其實爛到骨子裡了,我怕他給你使絆子。”

自家阿姊這般關心自己,照理說做弟弟的該高興。但燕景笙沒有,他的麵色又冷了幾分。漂亮的眼眸微微一垂,映上了燕潮見的身影。

幼時他身子弱,生得也比同齡的男孩矮,總有些閒言碎語說他活不過七歲,每回每回都要阿姊來擋在他麵前。但如今不一樣了,如今他已經比阿姊高了。

燕景笙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揪了一下燕潮見的袖角,揪住了,就沒再放手,“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他已經長大了,也努力地按照阿姊說的話做了。

阿姊說,他要努力學習君王之道、用人之術,他學了。

阿姊說,不得高調行事,要懂得韜光養晦,他做了。

阿姊說,從此往後我們就是仇人,輕易不必相見,他也努力去演了這出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戲碼。

他想說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不必再讓阿姊保護自己。

“燕景笙,”可她喚自己時的聲音很冷,冷得他有些說不出這些話,“少在這兒撒嬌了。”

她甩開他的手,抬起眼:“那個人,阿娘,她死前說的話你還記得麼。你若記得,今日就不該喚我來。做好你該做的,而我,也會做好我該做的。”

“聽明白了麼?”

燕景笙的手僵直在半空,他顫了顫唇,一點一點收回手,垂下頭,“明白了。”聲音冷得像冬日宮牆上積起來的厚雪。

“我走了,你也回吧。”

燕潮見麵無表情,手藏在袖中,攥得很緊,說完這話,不帶一絲猶豫,轉過身快步離去。

燕景笙微微抬起眼,注視著她背影,眸中像下起了細雪,一地的落寞。

-

周運這些天一直在查鐘雲茶樓的事,他本意也不願貴主在尚未痊愈時就去查這事,但無奈胳膊扭不過大腿,在燕潮見威壓之下,隻得埋頭說了個“遵命”。

二人騎馬出宮,隻是這回卻不是去衛國公府。

難不成不喚上江世子一起?他問:“貴主,咱們這是去哪兒?”

“你也知道,我如今身子沒好,若有個好歹,那些來看過我的人就得擔責,所以大家都不敢來。咱們這回若是去國公府,江重禮不會如何,但會給衛公添麻煩。”燕潮見道,“你以為我貴為公主,大家就會很歡迎我不成?”

她笑得很是無所謂,反正是看不出半點難過,周運遲疑片刻,才沉聲道:“屬下和他們不一樣,屬下這條命都是貴主的。”

“我知道。”燕潮見偏頭望著他,鳳目熠熠,眼尾深長微挑,眸中有瀲灩流光。

“所以我這不才帶了你出宮麼。”

她看人時目光總是帶著高傲和疏離,就是這份與生俱來的傲氣,才能叫人情不自禁想要臣服在她裙下。隻要她能衝自己看上一眼,就算死也值當。

周運看得癡了,片刻,如夢初醒,掩耳盜鈴地咳嗽:“可……貴主,咱們這去的也不是茶樓的方向?”

燕潮見道:“因為我想到了個不怕擔責也不怕死的人選。”

“你瞧,他來了。”

周運順著她的視線向前望去,隻見長巷中赫然立著一匹黑毛駿馬,馬上半躺半坐了個人。

那人看見他們,將手中吃了一半的糖葫蘆舉起來晃了兩下,“公主姐姐,周都尉,等你們等得都快睡著了。”

說罷,彎彎眉眼,露出兩顆雪白的小虎牙。若頰邊沒那兩個紅紅的拳印想必會更賞心悅目。

周運怎麼也沒料到燕潮見說的人選會是容洵。

“貴主這……”容三可是出了名的攪屎棍,他能派上什麼用場?周運嫌棄無比的皺起眉。

燕潮見沒理他,徑自翻身下馬,幾步走到容洵身前,手一攤:“拿來。”

容洵笑得又乖又甜,取下彆在腰間的一塊弧形金玉放在了燕潮見的掌中。

周運認得,那便是鐘雲茶樓內部組織的信物。

容三怎麼會拿到這個?

他眉頭擰得更深了,自己費儘心思查了那麼久也沒能摸到信物半個影子,結果容三卻……難不成,難不成他連容三都不如?

就在周運黑著臉陷入自我懷疑時,對麵馬上的容洵忽然抬眼,對上他的目光,輕輕一咧嘴,舌尖舔了舔虎牙,眼中是明晃晃的挑釁。

周運仿佛能聽見他送了自己兩個字:“廢物。”

燕潮見不知二人的明爭暗鬥,扭頭看見周運鐵青的臉色,“怎麼了?”

“我看周都尉是吃錯東西鬨肚子了吧?”容洵說著風涼話,修長的手指一攏,握住了燕潮見冰涼的手,在她掌心輕勾了兩下。

“我都在這兒吹了一早上冷風了,公主能不能讓我抱抱取取暖?”他委屈地附在她耳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