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 / 2)

嫡公主 山如雲 8487 字 11個月前

“我方才說的話,你再好好想想。”

她沉默著,沒有答話。

江重禮步出內室,沒在殿內停留,隻是輕飄飄地瞥青魚一眼,隨後出去了。他該說的都說了,就看青魚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燕潮見出來得比江重禮稍晚了一晚,眉心顰著,腦子裡還在想方才江重禮的那些話。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狠心,狠心到把所有自己想保護的人推開得遠遠的,甚至把曾經視若珍寶的玉佩隨意處置了。

她能忍受孤獨,能忍受惡意,甚至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於她而言,死並不可怕。因為她死的那天,一定就意味著她和那個人約定的達成。

她抬起眼,看見青魚靜靜跪坐在殿前,身前案幾的茶水一動沒動過。

她攥攥手,走過去跪坐下來,直視著他澄澈透明的墨色眼眸,淡道:“青魚,我果然還是不能讓你幫我。最好,你從此往後不要再進宮來見我。離我遠些,越遠越好。”

他太像燕景笙了。

如今她的胞弟已經深陷旋渦之中,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就當是她的一點點可笑的奢望也好,她不想再讓青魚也被卷進來。

她說完這話,忽然覺得方才堵在胸腔之中的沉悶感散去,這樣就好,哪怕她做的決定不是對的。自己早晚會死,不必再拉一個人來陪葬。

等到她死的那天,青魚一定就能從現在的深淵之中解脫出來。

青魚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望著她,他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萬裡蒼穹。燕潮見心裡這樣想著,也下定了決心,她站起來,轉過了身,“斂霜,送他——”

“……阿姊。”

燕潮見的身形陡然一僵。

身後的人伸手揪住了她的衣擺,低低的,輕輕的,用怯懦的聲音又喚了她一聲。

“阿姊。”

他的指尖攥得很緊,因為太緊而有些打顫,聲音很輕,回蕩在偌大的殿內,落寞而膽怯。

他很像她的胞弟。

江世子說過的。

她很在乎自己的胞弟,但卻隻能和他形同陌路。

江世子說過的。

自己的身上沒有需要背負的東西,他隻想拚命去抓住眼前那縷好不容易出現的光,想要留在她的身邊,哪怕隻是做個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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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洵回二皇子的宅邸隻是為了拿一樣東西。

他掂量了掂量手中的小瓷瓶,將藥粉倒出來摻了水抹在了匕首的刀刃上。

其實虞九說的法子,他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乾,但在太平觀彆院裡見到燕潮見後覺得這人有些意思才選擇再觀望觀望。

最初想到的法子便被他留作了之後用來收尾的一步。

但容洵心底的危機感在告訴他,不能再拖了。

燕潮見與他而言,隻是個匆匆過客,除此以外,什麼都不是。她成不了他的任何人。

今夜過後,自己再不會和她有任何瓜葛。他會像往常那樣忘了她,忘了所有關於她的事,然後繼續藏在陰暗裡揮舞刀鋒。

他很喜歡黑暗。暴露在陽光之下的人,隻會死得更快。

丹陽殿前沒有半個宮人,步進殿內,亦沒有聽見半點聲響。

容洵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匕首,微弓身形,眸中蕩出寒意。這幾乎是他潛意識的一個動作。

殿內很靜,靜到傳來一絲輕微的聲響都能讓他聽見,這與平日裡總是宮人來來去去時不同,不尋常。

宮室門扉半掩,餘了一條縫,他眯起眼謹慎靠近,透過門縫,看見了裡邊的燕潮見。

她站在殿下,垂著頭,沒有風,發間的紅寶石步搖簪卻在輕輕搖曳。似乎在看什麼,沉默,眸中的微光晦暗不明。

她在看什麼?

容洵顰顰眉,將視線微移,這時方才看清了燕潮見正垂眸望著的人。

她站著,那個少年跪在她麵前,他仰著頭,半掩著眸,定定地看著她,就像這世間隻餘她一個人存在。

少年眼角淚痣在泛著妖冶的光,宛如能勾魂攝魄。她的手撫在他的麵頰上,輕輕地,指腹劃過了他的眉眼。

殿內一片死寂,沒人敢出聲打破這一幕。容洵垂垂眸,倏地轉過身,跨下台階就要走。

“公主先前兩次受傷,是你乾的吧。”

他頓了頓,靜靜回眸看向了身後的江重禮。

他似乎早就等在了那裡,就猶如知道他會來。

容洵冷著神情,“證據呢?”

“沒有證據,我猜的。”

他道:“公主是個理智的人,你是二皇子的人,按理說,沒有任何理由要傷她,所以她才沒將你算進來,才沒懷疑上你。”

“不,或許懷疑了,隻是她自己覺得無所謂了。”

容洵從方才起就緊握刀柄的手一直不曾鬆開過,他並不在意江重禮說了什麼,但右手卻將那刀柄越攥越緊,攥得嘎吱嘎吱作響,聲音幾乎是自唇齒間絞出來:“懷疑,不懷疑,又如何?”

他的眉梢低沉,眸光冰冷,自身周迸發出一股駭人殺氣,連平日裡那樣裝模作樣的戲都不願再做。

江重禮熟視無睹,隻淡道:“你若想靠這些法子來使她信任你,那你就得想好,等到她知曉一切的那一刻,會是怎樣的後果。”

後果?

容洵覺得這話可笑,於是就扯起嘴角冷笑了兩聲。

就算她知道後罵他,恨他,厭惡他,都與他無關。

他的心不會再為任何人動搖。不,他的心至始至終都不曾動搖。那日在茶樓,隻不過是自己一時鬆懈罷了。

“你發現得太晚,她信不信任我,都已經無所謂了。”他冷道。

今晚,他會親手斬斷和她的所有聯係,用這把陪伴了自己十八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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