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門扉掩上,殿內無人,燕景笙才將身子往背後書架上一倚,望著頭頂天花板,嘴裡喃喃道:“還是得給阿兄找些事情做,省得他整日找阿姊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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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洵雖沒被押著,身後幾個侍衛卻宛如左右護法,死盯住了他叫他想逃也逃不了,徑自要將他帶去見容尚書。
二皇子走在他身側,見容洵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竟沒有半句話要說,便開口:“容三,我可沒打算讓你活著。”
那個對燕潮見下手的宮婢是他安排的,原本隻是為了試探容洵,畢竟這個時候對燕潮見下手還為時過早,他隻是想看看容三是不是真的會護著她。
卻不想容三明知是試探還是甘願入套,他忍不住譏笑,“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可惜,成不了大事。”
容三費儘心思,用了整整五年才博得了自己的信任。
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將這些全毀了。
蠢,愚蠢至極。
容洵沒說話,低垂的眼瞼輕顫了顫。
不用二皇子說,他自己也覺得這可笑極了。
那天夜裡,他下手殺的不是她,而是那些暗衛。從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親手把自己五年間的忍辱負重抹得一乾二淨了。
但他仍記得,自己轉身把刀刃朝向那些暗衛時,心底想的是什麼。
他偏頭看二皇子,“不過是短短五年罷了,人這輩子有很多五年,但想找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卻很難。你說呢?”
說罷大步往前,將二皇子甩在身後,幾個侍衛趕忙去追他。
二皇子悠悠站定,看著前頭容洵的身影,“你會後悔的,很快,就在不久的將來。”
這時早朝已散,容尚書正和幾個同袍走出來,遙遙就看見二皇子並容洵等在階下。
他和幾個同袍打了個手勢,徑自朝二人行去,“殿下。”還未行禮就被二皇子攔住,“容公不必多禮,若不是容三今日惹了事,我也不想來叨擾。”
容尚書一頓,目光瞟向他身旁,容洵眼底冷了冷,隨後一埋頭,再一抬頭,寒意褪去,唇角滿帶笑意,討好道:“阿耶,我真沒乾嘛,那宮婢不僅罵我,還一腳弄死我了的鳥,我堂堂容家三郎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啊?阿耶你說是不是?”
這話惹得旁邊經過的其他朝臣都不禁搖搖頭,容閣老他老人家一世英名,隻怕要全毀在這個孫兒身上了。
容尚書也擰起眉來,“你胡鬨!”
容洵被他喝得一頓,委屈極了,“我怎麼又胡鬨了?”
“殿下。”容尚書不再搭理他,“這不肖子給殿下添了麻煩,回去後臣定好好教訓他,日後叫他去向貴妃、殿下負荊請罪。”
二皇子麵不改色,“不必,都是小事。”他冷冷看容洵一眼,“你年紀也不小,該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好自為之罷。”
說完便拂袖離去。
容洵沒看他,他始終盯著腳下的石磚地麵,眼底幽深昏暗。良久,才聽容尚書開口:“隨我回去。”
他垂下眼簾:“是。”
二皇子回身往自己宮室去,心裡還在想容洵的事。
他本以為容家表麵上是保皇黨,實則是打算偏向自己的。否則怎麼會把費儘心思暗中培養好的容洵送到自己身邊來。
可容洵卻背叛了他。
這是他沒想到的。
他方才看過容尚書的神情,瞧不出半點疏漏,果真是個千年老狐狸。
不過罷了,容家若有意投靠自己,那容三這樣自作主張自有人替他收拾。可若容家背後另有其人,那……他也有法子收拾他。
容三著實可惜,本可以成為自己手裡一把好刀的。
他身手好,聽話,也足夠狠心。女人也殺,小孩也殺,沒有同理心,就不會因為同情而下不去手,養條狗都不如養容三。
可惜如今卻徹底廢了。
二皇子眸中漸漸滲出寒意,容三該知道的,像他這種在暗黑裡行走的人就不該有任何軟肋。有了軟肋,便代表著生死被他們攥在了手裡。
“殿下!”
二皇子前腳邁進宮室,那頭暗衛倏地閃身出來,匍匐在地,顯然出了什麼事。他道:“說。”
“茶樓被人給燒了,地下那些男孩也全都不見了。”
二皇子一頓,倏地回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