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2 / 2)

嫡公主 山如雲 11601 字 11個月前

到了那時,容家能出麵保一保陰家,不至於叫他們粉身碎骨便足以。

陰家是百年望族,謀的是氣運,謀的是長久。

若非如此,陰二郎也不會這般堅持地要和容家結親。

可如今,一個更大的好處被扔在了他麵前,若贏了,陰家謀的東西便唾手可得,可若是輸了……

他顫了顫唇。

燕景笙瞥一眼陰家人各異的神色,倒不如何意外。

造車弩不是簡單就能成的事,否則他也不會這般大費周章地也要說服他們。

不過也差不多了,隻要再推一把。

他想著斂斂眸,卻發現榻上的陰十七娘正膽怯地含淚望著自己,心底分明一片冷漠,卻仍是衝她微微彎了彎眉眼。

就在陰二郎沉臉深思時,門前驟然響起了踏踏的腳步聲。

陰家人轉頭看見來人又是一驚,“晉、晉陵公主!”

燕潮見看他們要齊齊拜下去,手裡又騰不出空隻得道:“不必行禮,起來吧。”

陰家人這時才發現她手裡捧著一個細長的木匣子。

“你們不就是怕賭在我們身上會滿盤皆輸麼。”燕潮見步進屋內,站到燕景笙身側,轉身麵朝眾人。

她雙目一掃,將眾人各異的神色儘收眼底。

陰家人實在是謹慎懦弱又倔強,不過這樣也好,謹慎的人辦事總是靠譜的。

陰二郎聲音乾澀:“公主這話說的,陰家是百年望族,為了祖先為了子孫,肩上擔子自然重大,卻不能走錯一步。莫非公主是要說,你們有必勝的法子不成?”

燕潮見乾脆道:“你猜得不錯,自然是有的。”

在眾人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將手中匣蓋一揭,從匣中抽出了一冊卷軸。

很大,有她一條手臂那般長。

卷紙兩側明黃色的錦繡因保存得極好,竟沒有落下半分暗沉。

在卷軸兩側還印了一排精巧顯眼的家紋,是人為雕刻上去的,落了些灰塵可並不影響眾人看清,那是虞家的家紋。

就算不問,陰二郎也瞬時就理解了燕潮見手上拿著的卷軸是什麼東西。

他臉色白了,是震驚,是錯愕,是難以置信,連聲音都緊張地顫抖起來,“你、們……”

怎麼會?

怎麼會?

太子和晉陵公主的關係極其惡劣,公主是聖人的人,圖紙也該是聖人的東西才對啊!

為什麼事到如今燕潮見會和太子在一起?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燕景笙敢謀反不是他無謀而是早有準備!

他根本就不需要用兵力取勝,絞車弩的威力,隻有虞家和陰家還有經曆過當年那場浩劫幸存下來的人才會明白。

陰二郎的臉徹底白得沒了血色。

燕潮見看著他,緩緩道,“我們會贏的依據,已經夠了吧?”

虞家後人,絞車弩圖,最後剩下的必要條件,就隻有你們了。

“這是場賭注沒錯,但也是場隻要你們點頭便必贏的賭注。”她微微眯眼,“如何?這般劃算的賭注,你們陰家可要賭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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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的戰火幾乎漫上了天,容洵背對那陣火光,抬腳步進了院子裡。

血腥味愈發的濃厚了。

他停下腳步,側眸,看見了倒在院子裡的兩具屍體,一具是他父親的,一具是他的兄長。

他頓了頓,緩步上前,在他身前蹲下。

他身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神情平靜,指尖僵硬,不用觸碰也知道,上麵已經沒有殘存著半點溫度。

容洵垂眸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悄然無聲,若不是眼瞼還在微微顫動,險些要讓人覺得他睡了過去。

好一陣,他才抬起手,將容理脖頸上的玉墜子拽下來,握在手裡。

“這個,就還給我吧。”他道,“反正本來就是我的。”

這個玉墜子,是容尚書送給容洵的,是在那把匕首之後的最後一個生辰禮。

不過第二天就被容理搶去了。

因為和容理爭這個玉墜子還被他打得受了重傷。

容洵本以為他會就這麼沒了興趣丟掉,但他沒有,反而一直掛在脖子上掛到了現在。

“……你為什麼不丟了?因為他把這個送給了我,而沒有給你嗎?”

“你可真幼稚。”

他話語中帶上了挑釁之意,可他的兄長這一回卻沒有回應。

他知道,他不會再回答他的話了,永遠不會了。

容洵攥緊玉墜子的手因為用力而顫抖起來,好一會,他才伸直身子站起來,像是沒了留戀,再沒有往後看上一眼,扭頭而去。

他走進容尚書的書齋,輕車熟路翻開櫃子,最終在一個暗格裡找到了自己在找的東西。

一塊玉製的兵符。

他將其收進袖中,和燕潮見給他的那塊黑豹令牌放在了一起。

皇城內,禁軍和親衛仍在廝殺。

親衛寡不敵眾,守在儲宮外圍的逐漸被打散了,本該是莊嚴而不可侵犯的儲宮,此刻遍地橫屍,鮮血染濕了大片大片的白色玉階,籠罩著濃濃的血腥和屍臭味。

沈將軍立在高台上,往下看著,眼底皆是冰冷,就好像那些血、那些屍體隻不過是雪花墜落在地後化作的雪水,司空見慣。

“差不多了,你去稟報聖人,今日日落前,親衛軍會徹底被鎮壓,用不著再調兵進宮。如今太子還在宮外虎視眈眈,讓禁軍不可鬆懈了宮門的看守。”

“是。”

容洵騎馬飛馳到朱雀門外,此時天上漫漫下起了細雨,烏雲密布。

城門上的禁軍看他隻身一人前來,皺皺眉,高喝道:“停下!再往前就放箭了,不想死就停下!”

雖他覺得就這麼一個人翻不起浪花,但如今是緊迫的時期,就是一隻老鼠也不能放鬆。

容洵依言扯住韁繩停了馬,城門上的禁軍喝道:“報上名來!”

容洵抬眼,將手中玉製兵符一揚,“容理,奉容尚書之命,進宮稟報聖人,立刻敞開城門。”

城門上的禁軍皺皺眉,方才陰雨綿綿看不清,但這會一抬頭,他就認出了這是容家大郎,“尚書為何不親自前來!”

“尚書另有聖人的命令在身,特使我進宮稟報,有此符為證,情況緊急,耽擱不得,立刻打開城門!”

容洵的聲音鏗鏘有力,不容置疑,那兵符也不像有假,禁軍猶豫地和旁邊的同期對視一眼,“怎麼辦?將軍說了一個人也不許放進來。”

可將軍也說過聖人有令交給容尚書去辦,也是他們親眼看著尚書出宮的。

同期咂舌一聲:“若耽擱了事你我拿腦袋去頂嗎,放他進來!”

禁軍也隻好點頭,往後喊道:“開城門,開城門!”

容洵在下邊冷眼看著那扇巨大而威嚴的城門緩緩敞開。

他抬手,那塊親衛軍的黑豹令牌在他手中晃了一晃,上麵鑲嵌的金玉在昏暗的陰天下折射出了刺眼的光線,閃得城門上的禁軍不由閉了閉眼。

就在那一刹那,城門前方突然傳來了什麼聲響,絮亂的,沉重的。

禁軍狐疑地探出身,側耳凝聽。

這一回,他聽清了。

那是一陣接一陣的鐵蹄聲,重重疊疊,浩瀚聲勢,如驚雷響徹,無數鐵蹄踐踏在石磚地上,甲胄和兵器撞擊在一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喧囂。

城牆上的禁軍一驚,眯著眼望去,他看見了。

看見了前方道路上不知何時竄出來的一大隊親衛軍,他們的銀甲和身下的馬盔折射著刺眼的光線,一刻不停,如洪水般朝著這邊大舉進軍而來,揚起的大片塵土,遮掩了他們原本的蹤跡。

他一下子反應過來,瞪著眼扭頭吼道:“有詐,有詐!關城門,立刻關上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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