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壯青年背著滿臉是血的方大郎往山下衝,青年身後還跟著四五個扛著鋤頭的莊稼漢。
方老頭被其中兩人架著走。
“爹。”方錚麵上有顯而易見的痛色,他上前,又問馱著方大郎的黑麵青年,“魯莊,我大哥如何了?”
方錚是村裡少有的讀書有天分的人,加之長相俊朗,村裡不管男人女人,對他多有尊重跟好感,魯莊,也是魯二叔的大兒子搖搖頭,有些擔憂,“大郎已經暈過去了,頭皮從木樁尖上擦過去,流了不少血,身上恐怕也有不少傷,就怕傷到裡頭。”
既然是抓野獸的陷阱,裡頭尖目光自然是不少的,方大郎個頭又不小,掉進去被戳個對穿都有可能。
這話魯莊不敢說。
方老頭聞言,嗚嗚的哭,“三郎,咋辦?”
平常方錚很少插嘴家裡大大小小的事,但每每遇到這種大難,方家老兩口都不自覺地聽方錚的意見。
“直接送鎮上醫館。”方錚果斷地說。
村上也有個略懂醫術的郎中,不過是個半吊子,平日裡給人開點頭疼腦熱的湯藥還勉強可以,遇到這種生命攸關的情況,彆說方家的人,就是那半吊子郎中自己也不敢接。
“魯二叔,我想借你家牛車用一用。”方錚接著又跟魯二叔說。
村裡統共隻有兩家有牛車的,一家在村子最西麵,魯二叔家就在山腳不遠處。
“好,那我現在就給你們套車去。”魯二叔掉頭又往山下跑。
方錚感謝的話留在唇齒間,終究沒有說出口。
不過這份情他記心裡了。
魯莊也沒耽擱,馱著方大郎也飛快地往山下跑,速度雖快,後背卻很穩,方大郎臉上沒見難受的表情。
方錚寬袖下的拳頭握緊,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滿目冷靜。
“薑大叔,王大哥,還要麻煩你們將我爹送回家去。”方錚朝架著方老頭的兩人感激道。
“放心,大郎那邊你要做費心點,有啥事我們能幫上忙的儘管說。”年紀大些的薑大叔回道。
“三郎——”方老頭搖頭,渾濁的眼底一片通紅,“我要跟著去看看,我不放心大郎。”
“爹,有我跟相公跟著去,您放心。”不待方錚拒絕,馮輕先拒絕,“家裡還有娘,大嫂跟兩個孩子需要您,您若實在擔心,有啥消息相公會讓人送回村裡的。”
要說馮輕對方大郎有多深的感情也不可能,不過便是素不相識的人,遭遇如此大難,馮輕也會同情,理智上,若方老頭跟著去,誰能保證不會嚇出個好歹來,到時候更忙亂。
“爹,就按娘子說的,您先回去。”
現在也不是爭執的時候,方老頭還沒失去理智,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好。”
一行人即將到山下的時候,馮輕悄悄拉了拉方錚的衣袖。
方錚回頭,沉沉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