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對方拿起長衫,裡外檢查時,方錚淡聲提醒了一句,“這衣裳是我娘子做的,在下很是珍惜,還望諸位手輕些。”
對方哧了一聲,本沒當回事,卻見方錚緊緊盯著他,到底也放輕了動作。
仔細檢查過後,確定馮輕並沒攜帶字條,便將人放了進去。
既然鄧昊然有辦法動了遠在荊州的祝宏,在縣城運作自然是更容易的,考前鄧昊然特意過來關照了方錚一句,他的位置是極好的。
對於這種無傷大雅的照顧,方錚並不拒絕。
方錚的隔間靠前,不需要經受雨打風吹,不過卻是靠近學政大人的長案。
按鄧昊然的話說,反正以方錚的本事,是不會膽怯,也不會舞弊的,自然不怕坐在學政大人麵前。
外頭熙熙攘攘的,一踏入隔間,學子們頓時安靜下來,他們多是不敢看上頭的學政大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擺放好筆墨紙硯,等著學政大人發題。
待考試試間到,便有人拿著一塊長木板,上麵是考試題目。
方錚坐在靠前的位置,自然是最先看到題目,待看清木板上大字時,嘴角輕勾。
院試與他來說,確是不難。
此題為論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方錚早已將四書五經讀透,這學政大人題目出的倒是怪,隻給出這一句話,並無多餘贅述,有考生試圖問到底是要寫要義,還是對此句的理解,學政大人俱都冷眼視之,而後閉目不語。
縱觀整個考舍,也就幾人麵色淡定,其中自然是包括方錚,他隻略微思索片刻,便提筆開始寫。
既然叫了沒用,剩下的考生也斂眉思索,各自拿起筆。
一時間,考舍裡隻剩下刷刷聲。
約莫一炷香時間,學政大人起身,考試在中間通道裡來回走動。
待走到方錚麵前時,腳步微頓。
他已經許久沒在這些院考的學子中見到字如此好的人了,待看清方錚寫下的內容時,眉眼揚起,背在身後的雙手也不由動了動。
若不是地方不對,他定要撫掌說個幾聲‘好’字。
他給的題目尤為簡單,可越是簡單的題,要想寫出讓人矚目的文章來越是艱難,他又看了方錚幾眼,這才抬腳離開。
依次掃過之後的人,再無一人有方錚這般讓他刮目相看的。
一旦入了神,方錚再不在意周遭的事,通篇文章下來,竟一個錯字沒有,他擱下筆,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文章,確定無誤後,便吐出一口氣,坐定。
學政大人轉了一圈,又來到方錚跟前,他點了點方錚桌上空白的另一張宣紙,詢問地看著方錚。
方錚搖頭,言下之意便是不用重新謄抄。
見方錚做好了文章,乾坐著也無事,學政大人索性將要作的詩題目直接拿到方錚麵前。
以春耕為題,作詩一首。
方錚無聲朝學政大人作揖,而後提筆,沾墨,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