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藥味直衝鼻尖,胃裡本能地開始反抗。
方錚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住快要湧上來的嘔意。
“相公吃個。”馮輕將早準備好的蜜餞塞到方錚嘴裡。
蜜餞雖然衝散了嘴裡的苦味,卻讓剛喝下去的藥在胃裡翻滾的厲害。
“娘子,把為夫的銀針拿來。”方錚壓抑住又一輪的嘔意,他輕聲跟馮輕說。
見方錚臉色陡然又蒼白起來,馮輕沒多問,直接起身去取來方錚的銀針。
“相公,是不是又難受了?”馮輕竭力控製住語調,不讓方錚聽出她語氣裡的顫抖。記
方錚點點頭,他怕自己一開口,便將娘子辛苦熬出來的藥吐出來。
“我去找司大夫。”
都說醫者不能自醫,尤其方錚此刻身子極為虛弱,這下針位置需要極為的精準。
稍有不慎,病情非但得不到控製,反到會引出其他問題。
方錚快速取出銀針,分彆在自己的天樞穴跟內關穴紮針。
拳頭死死握緊,馮輕實在放心不下方錚,不敢出門,隻能這麼看著方錚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身上紮針。
先前方錚自己琢磨醫書的時候,也會往自己身上紮針,不過那時都是背著馮輕,馮輕也隻是偶爾一次在他身上找到針孔時才發覺。
這次是馮輕頭一次見方錚如此不留情的紮自己。
儘量放緩呼吸,待胃部的翻滾逐漸平複後,方錚這才抬頭,又朝自家娘子笑了笑,虛弱地說:“娘子,為夫已經無礙了。”
馮輕抬手,抹去眼角的濕潤,她彆嘴,故意說:“相公可真厲害,都能自己替自己看病。”
“傻娘子。”臉色總算又好了些,方錚朝馮輕說:“為夫已經好多了,有娘子陪著,明日便好。”
“你可嚇死我了。”馮輕小心抓著方錚的手,不敢碰他胳膊上的銀針,“下回可不能替自己這麼紮針了。”
“好。”
喝下去的藥總算是沒有吐出來,方錚也是暗暗鬆口氣。
藥漸漸起了作用,方錚身上開始出汗。
他拔掉銀針,被馮輕扶著重新躺下。
馮輕總算能稍稍放了心,隻要能發汗,燒便能退。
她一直坐在床榻邊,等方錚裡衣全部濕透,她便替方錚擦了身,再替他重新換一套乾淨的衣裳,又喂他喝了水,確定他溫度果真降了下來,隻比平常稍微高些,這才張嘴埋怨,“相公以後不要生病了,真是嚇掉我半條命。”
“好。”方錚強打起精神,回應道。
看出方錚的疲累,馮輕替他換了一床被子,“相公快些睡。”
等方錚睡過去,馮輕也一直沒有放開他的手。
馮輕無法想象過去的這麼多年,方錚都是這般熬過來的。想到自己剛嫁入方家時,她家相公那蒼白的臉,消瘦的身體,及時不時抑製不住的咳嗽,馮輕就心疼的厲害。
等方錚醒來時,身上的熱度已經徹底退了,這倒是讓他驚訝,他方才不過是哄勸馮輕而已,以往每次燒起來,沒有三四天是不會全退的,想來這次是多虧了自家娘子。
他側頭,發覺馮輕正趴在床邊睡得熟,他手被緊緊握著,兩人手心都是汗,就這樣,也沒鬆開過。
心軟成一片,方錚抬手,替馮輕理著鬢角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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