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越來越多,原本離馮輕有兩丈遠的龔強往馮輕身邊挪了挪。
人多容易出事。
人群中,自家相公就是最耀目的存在。
幾乎在方錚剛出現,馮輕便看到他。
她一手抱著披風,手裡還攥著暖爐,另一手不停地揮舞,“相公,這裡。”
方錚也一眼看到了馮輕,他沉靜的眉眼頓時染上暖意,嘴角勾起,不由加快腳步,與其他疲累的書生不同,方錚背著包袱,走起來仍舊輕鬆。
“娘子。”
“相公。”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視線更是幾乎膠在對方身上,若不是周遭人多,馮輕肯定要往方錚懷裡撲的。
“相公,給。”上回她替方錚暖手太慢,這回馮輕乾脆拿著暖爐。
她將暖爐朝方錚手裡送。
龔強則伸手,接過方錚背上的包袱。
“此處人多,咱們先回去吧。”龔強個頭高,他放眼望去,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對,咱們先回去。”
待手捂暖了,方錚抓著自家娘子的手,三人朝外走。
等到人少的地方,馮輕這才連忙問:“相公,這三日冷不冷?給你帶的吃食合不合胃口?”
若是有不適,等第三場考試她就換一份菜譜。
“娘子做的襖子跟鞋襪都暖和,為夫不冷,夜裡溫度低了些,為夫便聽娘子的話,含了參片,吃的也飽。”方錚耐性地一一回了。
“那就好,我又給相公做的一件新的袍子,待第三場考試的時候相公再穿上。”新衣裳總是要更暖和些。
“娘子,為夫衣裳足夠,娘子自己該做些。”方錚心疼地捏了捏馮輕的手心。
這幾日娘子定是又熬夜給自己做襖子了。
“我衣裳夠的,又沒有出門,我不冷。”馮輕總想將最好的都給方錚,正如方錚將最好的給她一樣。
也顧不得龔強在,方錚用力抱了抱馮輕,而後牽著人,跟龔強一起離開。
回去的路上,龔強跟方錚說了那兩位勁裝男子的事。
方錚臉色沉了下來,他打量馮輕,“嚇著娘子了。”
“我不怕。”馮輕搖頭。
她是真的不怕,從跟方錚一起來京都來時,這一路上的遭遇事不少,她早習慣了突如其來的變故,且她知曉有相公在,趙豐不會真的拿她如何。
隻要相公回來,定然會救她的。
“三郎,咱們得謝謝那兩位俠士,不如找個日子請他們吃頓飯。”龔強建議。
“無需。”
馮輕笑,“我就知道那兩人是相公找來,相公,他們到底是何人?你怎麼認識的?”
“他們是冀王的人。”方錚並未隱瞞馮輕跟龔強。
“相公,你什麼時候找的冀王?要讓那王爺幫忙,相公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堂堂一個王爺不可能無緣無故幫助相公的,哪怕相公學問再高,可那畢竟是王爺,不會輕易許諾幫助一個寒門書生,定是相公答應了王爺的條件。
“在娘子前幾日早上還未醒來時。”方錚又勾了勾馮輕的手心。
馮輕臉有些紅,她想起來了。
“冀王禮賢下士,是個不可多得的皇子。”方錚沒有細細解釋,這些事不宜多說。
方錚並沒有騙馮輕,他的確不曾答應過冀王,如今皇上正值壯年,那些皇子再多的心思都沒有,哪怕是冀王,心思手段都遠遠不及當今聖上的。
冀王不可多得之處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起初的確想拉攏方錚,隻是聽了方錚一席話後便改了主意,他相助方錚隻有一個要求,那便是要方錚答應他,待皇上百年之後不會傾向彆的皇子。
方錚自然是答應。
這些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方錚隻想將娘子護在羽翼下,安心地做些她喜歡做的事。
馮輕跟龔強都明白方錚的意思,他們沒再多問,馮輕轉而笑道:“相公餓了沒有?我在家裡燉了蹄花湯,回去就能喝了。”
達官貴人覺得吃豬肉不合他們身份,富戶有錢商人有樣學樣,豬肉隻有普通百姓吃,不過哪怕是普通人家,也不願碰豬下水跟豬蹄豬頭之類的,隻有那些常年吃不上肉的才會皆有這些嘗嘗肉腥味。
馮輕昨日想了許久,她還沒給方錚做過豬蹄湯,便讓龔強買了回來。
做這蹄花湯並不需要多好的手藝,用料也簡單,不過得掌握火候。
龔強沒找到芸豆,馮輕便用黃豆替代。
她也是頭一回做,不過廚藝這種事,隻要不打算開酒樓,家常吃的話,一係列的菜色都是一通百通的。
來之前馮輕嘗了一口,還停入味。
方錚腳步遲疑了一下。
說實話,哪怕方家最困難的時候也沒買過豬蹄。
恐怕就是方蔣氏做了,他也不會嘗一口的。
但是娘子做了,方錚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沒察覺到方錚一瞬間的僵硬,馮輕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這幾日相公多喝些湯補補,明日相公想喝什麼湯?乳鴿湯怎麼樣?”
咳咳。
“娘子,無需。”方錚有些不自在,“平常就成。”
“那那麼行,相公要是不知道吃啥,那我就自己做了。”馮輕心裡已經琢磨開了。
“好。”不然他還能說什麼?
龔強是看到了方錚那一瞬間的不自在,他偷笑,想到三弟妹肯定會熱情地給自己也盛一碗,龔強就覺得自己高興太早了。
“三郎,三弟妹,我想起來還跟人有約。”龔強找了個借口,打算將方錚跟馮輕送回去後就出去轉悠一圈。
方錚看了他一眼,難得戲謔道:“強子哥,天冷,不如喝完湯再去赴約吧。”
“是啊,強子哥,喝了湯暖和。”馮輕自然不知曉方錚跟龔強之間的眉眼官司,她附和道。
在後世,豬蹄湯可是美容佳品,馮輕不知道這大業的人對豬蹄是諱莫如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