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過了片刻，坐在最後一排的一個男生舉手，應：“到。”
是班長周哲。
隨即，其他人也紛紛舉手，一聲聲“到”不斷響起。
鹿楚怔愣，目光朦朧地看著周圍的同學。
楊其進又重複了一遍：“梁玨。”
全教室齊刷刷舉手應：“到！”
聲音響徹整層樓。
鹿楚落下豆大的淚珠，她低頭咬住自己的手背，努力克製著，不要讓自己哭出聲。
楊其進繼續念名字：“鹿楚。”
鹿楚舉手，勉強穩住情緒，應聲：“到。”
……
整整一天，鹿楚都很心不在焉，上課頻頻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鹿楚立刻就抓起書包出了教室。
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那個男生周哲本來想過來找鹿楚說些事的，但看到她這般，也就沒追上去。
所有人都離開教室後，盯了梁玨空座位整整一天的周哲才起身，緩步走到梁玨的座位旁邊，手指輕輕地在梁玨的桌角出摩挲了下。
.
鹿楚直接坐車去了醫院。
在梁璟的病房外看到坐在長椅上的母親後鹿楚就走了過去。
“媽……”鹿楚輕聲喚了宋芝一聲。
宋芝轉過身來，她吸了吸鼻子，吐出口氣來，拉住鹿楚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她的嗓音有些乾啞，但依舊很溫和，柔聲對鹿楚說：“楚楚，媽媽想等梁璟出院的時候，把他接到我們家去生活，你覺得可以嗎？”
鹿楚驚訝又意外，她不是沒想過這個辦法，但畢竟不是短期的照顧，而是要長久的一起生活，對母親來說……責任和壓力都會變得巨大。
所以鹿楚說不出來。
可她沒想到，母親也有這個想法。
“媽，你真的想把小璟接回我們家生活嗎？”鹿楚忍不住想向母親再次確認。
宋芝點了點頭，她輕歎道：“兩年前如果不是梁醫生，媽媽恐怕……恐怕已經無法陪你了。”
那時候的鹿楚和現在的梁璟是差不多的年紀。
宋芝的眼中含著熱淚，聲音微哽：“梁醫生是我們的恩人，做人要知恩圖報，楚楚，媽媽做不到袖手旁觀。”
“現在梁璟是梁醫生一家唯一活下來的人，或許這個孩子是他父母和他姐姐拚死護住才免於一死，梁醫生他們肯定也希望有人可以幫他們照顧他。”
鹿楚的眼中盈滿淚水，她一把抱住母親，帶著哭腔對宋芝懂事地說：“謝謝媽，以後我去兼職打工給您減輕負擔。”
宋芝歎息了下，她摸著女兒的腦袋欣慰地輕聲道：“你好好上學，錢的事不用你操心。”
……
母女倆商量好安頓梁璟的事情，然後就一起去病房看了梁璟。
這是鹿楚第一次親眼見梁璟。
男孩子的臉上和身上都有被劃破結痂的傷口，他閉著眼眸，麵色蒼白，那張薄唇也失了血色。
手背上插著針，正在掛點滴，骨折的右腿被用石膏固定住。
就像個身上多處破損的毫無生氣的娃娃。
鹿楚咬著唇，輕皺眉頭望著仍在昏迷的梁璟。
須臾，她壓低聲音，語氣擔憂地問母親：“媽，這都一整天了，小璟怎麼還沒醒來？”
宋芝搖搖頭，也放輕嗓音對鹿楚小聲說：“我們去問問醫生。”
“好。”
.
梁璟昏昏沉沉間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在叫“小璟”。
除了爸媽和姐姐，隻有一個人會這樣喊他。
爸媽和姐姐……
躺在病床上昏迷的男孩子眼角處有淚滴滑落，緩緩流到耳邊。
浸濕了他的鬢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