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認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但隻有梁Z自己知道,他很不真誠。
他會。
沒寫是因為這道題有點超綱,會涉及到一點高中的數學知識,但老師一般不會出這樣的超綱題,所以他覺得沒什麼必要寫下來,於是隻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大概思路。
但如果可以,他更想讓小鹿姐給他講題。
鹿楚拿起他這本書來,認真地通讀了一遍題目,一瞬間就在腦子裡有了思路。
就在她要跟梁Z講的時候,突然又停頓下來。
“等一下,”鹿楚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剛想的思路用到了高中數學,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解題方法。”
梁Z就乖乖地等著。
仰臉望著她神情專注的模樣,因為思索的原因,她的眉心輕微地蹙起。
一陣微風吹過來,她額前的碎發輕輕飄動了下,又一縷鬢發貼在了側臉上,梁Z甚至都想伸手去為她輕輕撥開。
鹿楚卻絲毫察覺到不到一樣,安靜地盯著這道題轉動著大腦快速思考。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安靜下來的空氣中卻並沒有一絲尷尬和局促。
九月份的天氣涼爽舒適,梁Z坐在教室裡靠窗的位置,仰臉望著他喜歡的女孩子,覺得這樣一刻便是他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時光了。
下樓鍛煉的學生們就快要回來了,鹿楚還是沒辦法僅用初中所學的知識解答這道題。
她管梁Z要了一支筆和一張紙,把題目所給的條件抄了下來。然後將書和筆放在他的課桌上,對梁Z輕聲說:“暫時想不出隻用你們所學的知識解開這道題,我回去再想想。”
“好。”梁Z聽話地應道。
……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後鹿楚進了梁Z的房間,拉過一把椅子來坐到他身側,非常細致地給他講了這道題。
還是用了高中的知識,隻不過她有給他解釋,在確定他明白了高中定理後,才繼續往下給他講題。
鹿楚的聲音清淺溫和,柔柔的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拂過他的心頭。
梁Z聽著她不緊不慢地給他講解步驟,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小鹿姐真的好適合當老師,溫柔耐心,仔細認真,脾氣秉性哪哪都合適。
她耐心而細致給他講完題後,有點忐忑地問:“我這樣講你能聽懂嗎?”
本來就懂的梁Z點點頭,“能。”
鹿楚終於鬆了一口氣,揚起嘴角笑道:“我就說你聰明。”
“以後有不會的題也可以找我,我儘我所能幫你解答。”她說著就站了起來,把椅子放回原位。
然後離開了他的房間。
旁邊突然少了一個人,屬於她的氣息也瞬間淡了很多,梁Z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隻要有不會的題,就可以找你嗎?
他盯著自己那本輔導書,輕輕抿了抿唇。
.
接下來的幾天安然度過。
除了梁Z依舊會每晚睡不踏實半夜驚醒。
周六鹿楚陪著梁Z去醫院接受心理治療。
到了心理科室後鹿楚留在了外麵,梁Z跟著肖諾一起進了診療室。
因為肖諾察覺到梁Z有難以啟齒的秘密,但他又需要知道梁Z沒說出口的話才好進一步有針對性地對他進行治療,所以對梁Z采取了催眠治療。
梁Z在被催眠後閉著眼睛仰坐在特彆舒適的椅子上,肖諾一點一點引導著他,最後少年悲泣著說了一句他從未告訴任何人的話。
“是我要8月11號回來的,”他的嗓音已然哽咽,呢喃著重複:“是我非要在那天回明城的。”
……
治療結束後梁Z從肖諾手中接過寫有一張地址的紙條。
是肖諾上次答應他這回會告訴他的那家生煎鍋貼店鋪的地址。
“明早有空嗎?”肖諾問道。
梁Z抬起眼來看向他,男人溫潤地笑道:“有空的話我可以開車帶你過去一起吃。”
梁Z沉吟了片刻,點頭,“好。”
從診療室出來的時候梁Z的情緒已經平複不少,但那雙漂亮的鳳眼卻是通紅的。
鹿楚一眼就看出來他哭過了。
他就站在那兒,明明不是一個人,卻總讓她覺得,他一直孑然一身。
那道清瘦的身形仿佛快要支撐不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他清澈烏黑的眼眸望著她,那麼平靜,可又矛盾地仿佛在可憐地哀求,哀求她過去抱抱他,給他一點力量和溫暖。
鹿楚快步走過去,第一時間扶住了似乎搖搖欲墜的梁Z,在謝過肖諾後陪著他從心理科室走了出來。
“還好嗎?”沿著走廊慢慢往外走的時候鹿楚輕聲問。
梁Z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
須臾,男孩兒語氣很低地問她:“可以說不好嗎?”
鹿楚的眼眶一熱,伸出手攥緊他冰涼的沒有溫度的指尖,話語極儘溫柔,心疼道:“可以。”
梁Z沒有說話,停了下來。
隨即,他就被轉了身的鹿楚微微踮腳擁進了懷裡。
“會好起來的,小Z。”她像姐姐那般輕撫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道。
梁Z身體僵硬地杵在原地,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
從心理治療室出來的時候他脆弱不堪,那會兒大腦一片混亂,隻想找個溫暖的懷抱讓他安心一下。
望著鹿楚的時候,對她的信任和依賴讓他的心瀕臨失控,忍不住地默想:小鹿姐,過來抱抱我好不好?
但也隻是想想,怎麼可能真的提這樣無理的要求。
再難受再痛苦,還是要自己熬著。
可是,小鹿姐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
――
“過來抱抱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