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楚望向他,正和他漆黑的眸子對視上。
梁Z沒說什麼,還是那副清冷的麵容,像是憋著一股氣,死活不想跟她講話似的。
他走到她麵前,還沒有動作,鹿楚就伸出手,主動環抱住了他清瘦的腰身。
她窩在他懷裡,話語很輕地說:“彆生氣了。”
梁Z抿緊薄唇,沒吭聲。
“我該第一時間就告訴你的,對不起。”鹿楚很誠懇地認錯,“下次不會這樣了……”
“還有下次?”梁Z的語調揚了些,很不滿地問:“你還想崴幾次?”
鹿楚:“……”
她又抓緊了些他的衣料,埋臉在他胸前,像是在撒嬌般囁嚅:“你彆凶我。”
梁Z一瞬間沒了脾氣。
把她打橫抱起來往樓裡走。
鹿楚輕咬著唇,滿臉通紅地勾著他的脖子,還在小心翼翼地問:“還生氣嗎?”
梁Z:“……你說呢?”
本來,他是真的很生氣。
在看到她一瘸一拐地從宿舍樓走出來的那一刹那,他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他就離開了一個星期,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回來後她怎麼就瘸了?
聽到餘芷學姐的那番話,他滿腦子都是“大前天”“崴了下”“腫的厲害”。
大前天崴傷腳,他每晚都會和她視頻,她卻隻字未提過,表現的像個沒事人,瞞他瞞的可真是厲害。
為什麼要隱瞞他?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嗎?
受了傷,心煩或者覺得委屈,不應該衝他鬨嗎?
哪怕她無理取鬨地對他說,“為什麼你不在身邊”,“為什麼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啊”,哪怕是這樣抱怨的話,也比瞞著他不同他說要讓他痛快。
可,她隻字不提,半點未露。
讓他覺得,他是不被她需要的。
或者說,他還不能夠讓她依靠托付。
梁Z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他給她的安全感不夠,是不是他沒能讓她覺得自己在被深愛著,是不是……她覺得他年紀小,還沒有能力照顧好她,所以她會叫她才這麼隱忍。
鹿楚被他一路抱回家,被他放在玄關的櫃子上。
宋芝還在上班,要晚上才回家。
梁Z蹲下來幫她脫下鞋,換上軟底拖鞋。
在碰到鹿楚傷到的右腳的腳踝時,他的手極輕地托住,生怕弄疼她一分一毫。
給她穿好拖鞋,梁Z卻沒有立刻起身。
他耷拉著眉眼,盯著她還有點腫的腳腕看,下顎線都繃緊起來。鹿楚垂著眼看到他這般,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輕聲喚他:“小Z……”
梁Z仰起頭來,話語很低,透著心疼,問:“很疼嗎?”
沒等鹿楚回答,他又說:“很疼吧。”
鹿楚抿嘴扯了個笑,說:“已經不怎麼疼了,剛剛是我……騙你的。”
“你起來。”
梁Z聽話地緩慢地站起來,鹿楚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哪怕她坐在櫃子上,還是稍微低他一點。
兩個人的距離近了些,鹿楚輕喃道:“你不要自責,不要自我反思,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錯。”
“我該告訴你的,沒有說是怕你心疼難過,又擔心我,想回來但卻回不來,加深你的自責。”
“剛才夢夢把我說了一頓,我知道我哪裡不對了,”她淺淺地揚了揚嘴角,像是終於明白了些,對他說:“以後有你,我會學著把自己交給你,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
“到時候你彆嫌我麻煩難伺候……”
她的話還沒說完,梁Z就摁住她的後腦堵住了她的唇。
我怎麼會,嫌你麻煩難伺候。
我巴不得,你每天都麻煩我,都讓我伺候你。
我恨不得,把你當個祖宗供著養。
“從現在起,吃飯我抱你上桌,睡覺我抱你回房,上廁所我抱你進衛生間。”
其實她的腳傷真的沒有很嚴重,這會兒已經不怎麼腫了,再過個幾天基本就能好,完全沒有必要全部被他抱著行動。
但是鹿楚想到池夢的話,想起梁Z剛剛還在生氣,便半妥協說:“吃飯和睡覺被你抱著來去都可以,上廁所這個我不能……”
“不能拒絕。”梁Z原話還回。
這個場景,讓鹿楚想起梁Z才來家裡那段時間,她和他的對話。
記憶中的話語響在她的腦海中――
“從現在開始,不管是洗澡、洗頭,還是上廁所,都要由我幫你。”
“不……”
“不能拒絕。”
她反應過來,有點羞赧地說他:“你是不是記仇?都多久了你還記得我當時反駁你的話?”
梁Z眼尾一挑,悠哉地抱起她往客廳走,話語散漫帶笑:“我這是,報恩啊。”
“至於你對我說的話,”他把她放到柔軟的沙發裡,彎腰在她的唇角輕啄一口,低聲一字一句說:“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鹿楚的臉頰漫紅,有點羞赧地彆開眼輕聲咕噥:“睚眥必報。”
“成語錯了,”梁Z坐到她的身側,抬手把她攬進懷裡,笑道:“是知恩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