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差?”
李仲玨怔怔看著她,一肚子的鬱氣難堪,全因著她是自己母親,一句發不出來。
隻有深深的疲憊。
到口的話就隻有一句:“我去趟爹的書房。”
錢氏看得一愣一愣的,李仲玨已經轉了身,走到門口,忽又頓住了步子,轉頭看錢氏:“娘。”
錢氏啊了一聲。
“您就不問問我去爹書房乾什麼?”
錢氏一臉莫名。
李仲玨看了她一眼,才道:“陸家的事,您自己想好怎麼跟爹解釋吧,等爹回來,我會一五一十都稟清楚的。”
錢氏倏然變了臉色:“你在說什麼?”
一旁的李雲璧聽到這話也怔住:“哥,陸家怎麼了?”
李仲玨現在最看不得的就是李雲璧,若不是她,哪裡生出後麵這許多事來,往日裡那些疼惜此時怎麼都提不起來,他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不想去答李雲璧的話。
李仲玨移開眼,隻是對錢氏道:“陸伯母讓承宗大哥過來,把陸伯父七月寫給爹的那封信收回,是什麼意思娘您明白了嗎?”
李雲璧聽得心裡發慌,腿也發軟,白著臉抖著唇問:“娘,二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沒人理她,錢氏怔怔看著李仲玨,“什麼意思?”
“意思是,承驍的婚禮,不歡迎咱們家的人再去。”
“原話我就不轉述了,怕您聽了受不住。”
“爹快到家了,他是高高興興特意趕回來參加承驍婚禮的,現在這樣子,您自己想好怎麼跟爹交待吧。”
李仲玨每說一句,錢氏的臉就脹紅一分。
陸伯母……陸承驍親娘?
錢氏在記憶的角落裡仔細搜尋,仿佛是姓陳?還是鄭?錢氏已經記不分明了,隻記得是個生得挺好的婦人,溫和,愛笑。
近四年間隻見過兩回,一回是她收到信去長豐鎮接李存義,那時候她滿眼都是身上纏滿繃帶的丈夫,和陸家這位太太說的話不過幾句。
一回是陸家夫妻一起送陸承驍到袁州書院,婦人一雙眼是紅的,拉著十四歲的陸承驍有說不完的話,倒是也到李家坐了一坐,可好似是不舍得陸承驍在袁州求學,大多時候是強打精神,隻跟自己打聽去哪裡買人時才振奮一點。
就她?讓陸家那個長子來取回那封寫了陸承驍婚期的信?
拿信是假,敲打她,要把她做的事捅到她兒子跟前,還要讓仲玨或是讓她自己,親口捅到李存義跟前才是真。
錢氏仿佛被人照著麵門狠狠扇了一記耳光,還是一個她從來都沒真正看進過眼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