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閉嘴吧,我不想聽了。”
不等謝意適再編,傅成今先叫了停,一張俊臉冷若冰霜,比河麵的冰層凍得還結實。
看他這樣,謝意適心頭也有幾分火氣,若西南王私底下就是這副陰晴不定的德性,她還是抓緊時間另謀出路吧!
對麵的人陰著臉盯了她一段時間,吐出一句話:“餓了吧,請你吃烤羊羔。”
噗。
春歸正長著脖子瞅自家姑娘乾什麼呢,就聽到旁邊一陣壓抑的笑聲,回頭一看,眼熟的抱劍侍衛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了,正用一隻胳膊壓著嘴巴表情猙獰地忍笑。
真是物以類聚,主仆倆都有些神經。
春歸擰眉瞧他,問:“你笑什麼?”
她的耳力一般,哪能聽到十幾米外低聲交談的對話,便以為白墨是在笑話自己剛才抻脖子。
白墨實在笑得不行了,說也說不出來,隻是無比希望王公公此刻就在身邊。
如果王公公在,一定懂他……
什麼倒貼樣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毛病,春歸無話可說,冷著臉轉回去。
謝意適也要對麵前的男子無話可說了。
試問哪位腦筋正常的公子會請一位弱質纖纖的佳人吃羊肉這種膻味這麼大的東西?!
她委婉拒絕:“殿下,實在抱歉,意適不愛吃葷,恐怕會掃了您的興致。”
說完後她察覺到對麵掃來的視線在自己身上繞了一圈,用比自己剛才說太子心儀之人是柳輕羽更篤定的語氣道:“不,你愛吃。”
謝意適就是泥人,也得被激起三分氣性了。
再怎麼穩重會打算,她也隻有十六歲,傅成今的舉動對她來說就是一而再再而三下麵子,都是在諷刺自己。
無窮無儘的委屈從心底往上攀爬到喉嚨口,堵得她眼眶都紅了。
謝意適深吸一口氣。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怪隻怪自己選錯對象,一腳踩進了西南王這個大坑裡!
跟著傅成今來到剛才水桶進去的木屋外,謝意適看到裡麵的人抱著一個巨大的托盤出來,然後從各個角落冒出來的一群人熟練地架起火堆,將托盤上早已醃製完畢的小羊羔穿在一根特質的棍子上,一圈圈搖著手把開始烤製。
一會兒刷油一會兒刷醬,不多時候,香味便飄滿了一個山頭。
當羊肉本身的油被烤出來時,謝意適早就空空如也的肚子掙脫大腦控製,很不體麵地叫了兩聲。
真的好香。
等肉烤好,謝意適又看著傅成今自己動手,從整羊身上割下一條羊腿放在仆從送來的瓷盤裡,而後換了一把小刀,看似很隨意地劃拉了數刀,將肉分成剛好可以入口的大小,最後和一個白玉壺一起送到謝意適手邊。
“壺裡是果酒,甜的。”
謝意適很想冷漠地接過這盤肉,冷漠地把它塞進肚子裡,以此表示對這場烤羊宴的反抗,但口水太誠實,她忍不住咽了一下,自我開解。
好吧,承認了,她就是愛吃,有一點點膻味也是不怕的。而且西南王還記得把肉分好沒直接遞羊腿過來,也沒離譜到想象的程度,算保全了自己儀態上的體麵。
火堆旁擺了張木桌和兩條長凳,傅成今和謝意適一人一邊,安安靜靜地享用美味。
果酒謝意適也很喜歡喝,清甜的味道中和了烤肉的濃烈,讓她忍不住把傅成今切給自己的羊腿肉全部都吃光了,一點兒沒剩下。
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謝意適沉默一會兒,自暴自棄了。
反正就是個不趁手的工具罷了,用不了就換。
“還吃嗎?”
謝意適抬頭,看向聲音方向。
傅成今舉起薄薄的刀刃指著還在火架上不停轉圈翻滾的小羊羔,大有隻要她點頭,立馬再割一條羊腿下來的做派。
謝意適垂眸。
“多謝殿下款待,我吃飽了。”
傅成今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傍晚了。
他看了一直在旁邊安排烤羊的侍從一眼,後者立即躬身彎腰退下去,再回來時帶著兩個小丫頭,一人捧著一個托盤給兩位主子漱口淨手。
一切整理完畢,傅成今站起來道:“天色漸晚,回去吧。”
夕陽的餘暉照射在馬車上,拉出長長一道影子。
當莊頭將兩大壇果酒放到馬車裡時,謝意適看向指揮這件事發生的傅成今,強顏歡笑:“殿下這是……”
傅成今簡明扼要:“果酒,你愛喝。”
好極了。
謝意適一個字也不想說,隨便行了個禮了事。
等東西裝好,謝意適道過彆上馬車時,身後沒什麼話的殿下忽然又金口了,還是直呼其名的那種。
“謝意適。”
謝意適轉身,愕然看著傅成今。
暮色沉沉,男子背後群山環抱烏壓壓一片,端肅的麵容上卻泛著一層薄薄的光,讓謝意適時隔很久都能夠清晰地回憶起當時這張臉上每一分細微的表情,與不可直視的認真。
“你高興一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