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衍沉默，許久沒說話。
江勝說話沒什麼可信度，但是小何不說謊，既然小何聽到了，那就是紀寧親口說自己沒有小號。
紀某人又不太服地繼續道：“她就不能因為害怕小號被曝光所以說了謊？”
江勝笑得更開懷：“所以你這人真覺得人家喜歡你咯？說真的，紀時衍，開心麻花的喜劇都沒這麼讓我樂嗬，你真是逗江勝樂嗬第一人。”
男人掃過去一眼，目光不善：“被我扔下車還是自己跳車，選一個。”
江勝立刻不說話了。
車繼續行駛，男人手裡拿著手機，斂眉緊緊盯著窗外。
“差不多了嗎？差不多我們就出發！”
諾諾敲了敲紀寧的房門，“那邊負責人快到了。”
紀寧抓起桌上耳釘旋進耳朵裡：“好，來了。”
她今天要去談一個代言合同，是某個國民飾品的。
本來這種事應該交由公司去談，但是考慮到黃淼已經基本人間蒸發，孫荷還很可能從中作梗，紀寧還是決定自己來，哪怕自己談了之後公司還要抽成很大一部分。
前來商談的負責人已經在底下包間等著了，紀寧一坐下，那邊的女人就遞來一份合同：“您看看。”
紀寧坐下隨便翻了翻，就發現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對方興許是看她沒有公司撐腰，很多條款幾乎是應對新人才有的霸王條款。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有點不太尊重人。
紀寧看了十來分鐘，瞥見女人的咖啡見底：“您喝完了吧？”
女人點頭，笑：“那我們……”
“那我們就回去吧，”紀寧禮貌地彎了彎唇，“走吧諾諾。”
彆說諾諾愣住，對麵女人更是把震驚刻在了眼角眉梢。
紀寧自詡不是脾氣差的人，但這份合同實在看得人氣不打一處來，明擺著把她當新人欺負。
“看了下您給的合同，感覺貴公司也不是很誠摯，所以……”
女人眼珠一轉，趕緊打斷紀寧的話：“我們是很有誠意想要和你合作的啊，是哪裡不滿意嗎？怎麼可能呢，我們都是按市麵上最好的條件給的啊！”
紀寧側了側頭，把合同推過去：“那或許是我看錯了。”
女人打開合同翻了翻，這才狀似恍然地一拍腦袋，用浮誇的演技演著最蹩腳的劇本：“拿錯了！”
“這份合同是我當時吩咐新來的職員寫的，她不懂行情，所以條件方麵我讓她隨便寫一下，到時候確認的時候我再來改。”
女人從包內抽出另一遝東西，翻開看了兩下，這才真誠地假笑說：“這個才是最終版。”
老實來說，能看出來演技努力了，可惜在紀寧麵前，那些小紕漏就愈發明顯。
無非就是隨身攜帶兩份合同，如果她好欺負就給她爛一點的，發現她不好糊弄就給好一些的。
隻是女人沒想到紀寧早有準備，也不是法盲，更是早就對市場行情了如指掌——畢竟現在很多事隻能靠自己。
看在公司名氣大，後續廣告投放多的情況下，紀寧重新商量了條件，初步準備接下來，隻是還得發給律師看一遍，思索一下再確定是不是真的要簽。
代言的事先告一段落，第二天又有《初吻日記》的拍攝，紀寧跟個連軸轉的機器似的，忙完這邊忙那邊。
好在今晚不是很忙，她登上自己小號，打算刷會紀時衍的圖。
她已經好幾天沒上線了，感覺自己都快和飯圈脫軌了。
宋瑜難改話癆本性，用著她的小號轉發了各個男星的圖片，並積極創建了和所有帥哥的親密關係。
不過這是小號也沒人看，所以紀寧無所謂，翻了翻宋瑜這些天發的幾十條微博後，忽然發現了宋瑜的點讚。
宋瑜讚的是顧予臨的一組銀發圖，圖中的顧予臨穿著製服一頭銀發，仿佛仍然是少年。
沒記錯的話，之前愛豆絕美發色這個話題還上過熱搜，粉絲們紛紛曬出愛豆或粉或藍或白的漫畫發色，簡直是追星女孩的狂歡。
正常人換發色或許是災難，但是擁有帥臉的愛豆們換發色則是營業的一部分，每次新鮮的發色或發型都能讓粉絲們流下滾燙熱淚。
但紀時衍出道至今都沒染過什麼很特彆的發色，無非就是黑、棕、亞麻之間來回轉換。
誰不想看愛豆絕美銀發圖呢。
紀寧對著顧予臨的圖按下轉發鍵，傾情發送的卻是——
【最可惜的就是我們阿衍衍沒有染過銀色頭發，我瘋狂做法求銀色阿衍衍tt】
十分鐘後，紀時衍拍攝的廣告收工，他上了車，千思萬想後還是打開了微博。
他想再看一遍隱婚妻子的號，看這個號究竟是不是紀寧的，而紀寧究竟是不是……他的粉絲。
打開隱婚妻子的微博，發現她剛剛又新鮮出爐了一條有關於彆的男人的轉發。
男人不悅地眯了眯眼，但仔細一看，神色又稍霽了些。
終於有條微博和他有關了，這是終於記起他來了？不過……阿衍衍是個什麼東西？
江勝在一邊扇著扇子：“又開始了是嗎？”
男人掀唇：“開始了，你有意見？”
“不敢，不敢……”
第二天一早，做法後的紀寧活力滿滿前往《初吻日記》拍攝地。
她抵達的時候，紀時衍已經在做發型了。
紀寧看了眼手表，她來得已經是夠早，紀時衍怎麼比她還早那麼多？
她偏頭看了看：“怎麼這麼早就在做發型？”
“不早了，”造型師說，“他要換個發色，染發要時間。”
少女心尖一跳，眼都忘記眨了：“什麼……顏色？”
男人轉過身來看著她，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瞼：“銀色吧。”
……銀色？！
昨晚在微博上做法祈求的場景她還能回憶得起來，今天這人就在她麵前一臉篤定地說自己馬上要把發色換成銀色？
紀寧覺得自己有點心肌梗塞。
她表麵上維持著如常的平靜，內心已經燃燒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的狀態——蒼！天！開！眼！
等紀寧做好妝發，男人的發色也換完了。
和她料想中同出一轍的好看。
那張臉精致高級，配上這種矜冷發色簡直是神仙本仙，天神再世，隻可遠觀不可近賞，用力呼吸仿佛都是對他的玷汙。
紀寧放緩呼吸，耳邊有點兒耳鳴，她扯了扯耳垂，莫名其妙地就有點臉紅，大概是缺氧所致。
嗯，總不可能是覺得紀時衍在滿足自己的願望吧。
上午的拍攝過完，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紀寧到休息室去補妝。
房車內的紀時衍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打開手機，發現【紀時衍圈外隱婚妻子】又發博了，全程無標點，一鼓作氣傾瀉而出——
【我原地自殺我當場落淚哭出一條塞納河我螺旋翻轉熱烈盛放我冰棺封凍五百年睜眼隻為目睹紀時衍的絕美銀發圖太帥了真的太帥了。】
紀時衍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看了好幾遍，可能是因為在慢慢斷句，但江勝忽然湊過來問：“你中彩票了？笑得跟天降八百億一樣。”
他垂了眸沒做聲，修長手指在屏幕上一滑，頁麵刷新。
三秒前，少女發送了第二條彩虹屁，言簡意賅四個字，真情實感奄奄一息：【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