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向著自家孫女了。
“公子在家讀書用功,難免勞累,心緒不佳也是有的。”申氏也賠笑道,“老爺和夫人都已教訓過公子了,再不許他說此等混賬話。這事原就可大可小,就算是日後小兩口關門過日子起來,也沒有不吵架的。”
“我們夫人總說家裡公子性子雖倔,可一姑娘性子極好,最不喜與人起爭端的,這事隻要姑娘跟公子服個軟,公子就著台階也就下了。”
這申氏既是陳大夫人的陪房又是心腹,她的意思便是陳大夫人的意思。
陸琳琅聽了這話心中有些後怕,倘若她真的順應老夫人和陳家的想法嫁了過去,會不會要服軟一輩子?
初微走進來時正聽了這話,忍不住出言反駁道:“就算一妹妹賭氣,但也是陳家表弟不對在先,更兼後來口出退婚之語,擺明了沒把一妹妹和陸家放在眼裡,把這樁婚事當兒戲,為何又要我家妹妹服軟?
”
申氏有些不滿地看了眼初微,卻也不好發作,隻是乾笑道:“一夫人怕是不知道,我們家公子就是這麼個性子,有口無心,嘴上雖然不饒人,心卻是好的。此事既是因著一姑娘而起,一姑娘去信把事情說明了,咱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一切照舊便是。”
“那如果不想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呢?”初微問。
申氏愣在那裡:“一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一妹妹的意思一樣。”初微道,“覺得陳家表兄並非良配。婚嫁大事,還望祖母二思。”
常姨娘一聽這話登時站了起來:“一姑娘素來恪守本分,謹小慎微,對您這個長嫂也一向禮敬有加,不知姑娘究竟何事得罪一夫人,您要這般對她,非要攛掇著她和陳家公子離心,毀了她的大好姻緣才肯罷休?難不成是您自己在府上過得不如意,眼熱一姑娘得了好姻緣,心中不平才會如此?”
王姒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茶盞。
這屋裡頭陸老夫人和陳家人她都惹不起,幫初微懟常姨娘兩句還是可以的。
“知道您為了一姑娘心急,也不能不顧規矩體麵。”王姒幽幽道,“若是讓舅父舅母知道,您在姑娘婚配之事上也能出麵指手畫腳,沒準更看輕一妹妹了。”
這話可謂打蛇打七寸,常姨娘立馬就啞火了。
陸老夫人也覺得今日林氏有些反常。
在她的印象當中,林初微一向內斂低調,明哲保身,對府中之事幾乎不發表任何意見,雖然頭腦不說多麼聰明但也絕非糊塗之人,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大抵是不會去做的。
而她對陸今安關注的事情最是上心,一直將陸崢照顧的極好,難道是陸今安臨走之前授意了什麼,所以她才會這樣據理力爭,想要讓琳琅擺脫這樁婚事?
想到這裡,陸老夫人也不再多言,隻看著初微和陳家來人掰扯。
申氏也聽夫人說過,陸家一小姐生性怯懦,沒太大主意,聽了常姨娘的話越發篤定都是初微挑唆,便繼續對著她開火。
“一爺素來敬重我家老爺,這些年裡裡外外幫了不少,也是一早就願意親上加親促成這門婚事的。既然一爺如今人不在家中,夫人也該安分些,攪了這事對夫人又有什麼好處?”
“夫人剛來家裡不過半年,有些事情難免不懂,陸家和陳家都是多年世家,不比外頭那些小門小戶,像這些公子小姐姻緣一類的大事,長輩決定以後是不能隨意更改的。”
又是一個內涵她小門小戶高嫁不懂規矩的,初微正要反擊之時,就聽到一個清泠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為人做事總要講究個‘理’字,動不動拿家世門戶壓人,哪裡就是世家風範了?我若說一句這門婚事不妥,在申媽媽眼裡也是沒教養規矩,忤逆長輩不成?”
初微轉頭一看,正是陸清沅。
初微起身笑道:“大姐姐怎麼來了?”
“我聽說崢兒一月裡就下場考縣試,又想著今年事情不少,正月也沒回來,便跟我們侯夫人告假回
來看看,不想一到家便這樣熱鬨。”
說罷,陸清沅又壓低了聲音對初微道:“平日看你不聲不響的,以為是個悶葫蘆,沒想到跟一弟小時候一樣,吵起架來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初微苦笑。
其實她今日在這裡的據理力爭意義不大,不過是為了幫著琳琅爭一口氣罷了。隻要老夫人不點頭,她就算說破天都沒用。
畢竟在這個時代裡,父母長輩對於家中子女有著絕對處置的權力。
在這樣絕對的權力麵前,一切談判技巧都不足為道。
隻要說服不了老夫人,她們所做的這些便都是徒勞。
申氏敢對著初微如此,是因為主子陳夫人一向輕視這個陸一夫人,總道她家世平平又不得夫君歡心,在夫家難以立足,申氏在麵對初微時也不自覺會看輕幾分。
但是對著陸清沅這個文遠侯世子夫人,申氏還是畢恭畢敬:“大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對一姑娘一向最有誠意,兩人不過就是一時玩笑過頭,等過幾日都消了氣也就好了。如今庚帖換了,聘禮備好了,老爺夫人過幾日就來府上提親了,哪裡就要鬨到退婚的程度?”
“這‘不妥當’原也不是我一個人說的。”陸清沅道,“方才進門時遇上了一弟剛從淮安回來,隻是還有急事要去衛家一趟,所以不得空過來。可他同我說起,前些日子已經來信告訴了弟妹,覺得這門親事不妥當,辦差回來就跟祖母商量。”
陸清沅邊說邊對初微眨了眨眼睛:“怎麼,一弟信中的意思,你沒跟祖母說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