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舅母這話後,薑寧最終還是一個人出門,留了初微在家裡。
初微想著既然表姐不在家中,她在這邊待著也無事,便有了想要收拾回府的想法,卻被表弟薑頌給拉到自己書房說話。
“父親說表姐家中的陸大公子縣試府試都是案首,父親說要我跟陸公子看齊,好好用功。”薑頌已經開蒙,如今在家中附近的私塾讀書,也明白案首的意思,對著初微一臉崇拜道,“陸公子在家都讀什麼書目?表姐可知道?”
如果是半年前的初微,大概隻能照搬陸崢給的那些書目,如今經營書肆久了,又購置了書坊,她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可以根據薑頌平日的學習內容和文化程度來推薦合適的書目。
薑頌明顯對陸崢很有興趣,初微寫下書目交給他後,又眨著星星眼問了好些關於陸崢讀書的細節,並在初微解答後由衷發出感慨:“為何陸公子讀書會這樣厲害?”
“他很聰明,也很努力。”初微中肯評價道,“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他一樣聰明,但隻要能和他一樣心無旁騖,努力用功,考取功名一定不成問題。”
初微是用過午膳後才離開了薑宅,回府之後意外發現陸清沅和魏縝夫婦都在。
初微笑著招呼二人道:“姐姐姐夫怎麼過來了?”
陸清沅道:“我們來找二弟問問情況。”
初微看她臉色不好,心中也是一凜:“出什麼事情了麼?”
“今日五王妃那裡,幸好你沒過去。”陸清沅有些心有餘悸道,“禁衛軍去了席上抓人,那日咱們在盛寶齋遇上的那位邱夫人,直接被官兵拖走了,聽說是夫家犯了事,家眷也一樣獲罪,如今已經下獄了。”
初微也沒想到陸清沅去王府赴宴竟會遇上這些事情:“怎麼會這般突然?”
“誰說不是。”陸清沅眼圈都有些紅了,“那樣體麵的一個人,披頭散發的被人給拖出去,入了獄中……還不定被怎麼折騰。”
魏縝握住妻子的手,輕聲安慰道:“聖上英明,自當明察秋毫,不會冤了邱大人和家中女眷,你莫要擔心。”
說話之間,緋月匆匆走進正院,對著幾人報道,陸今安回來了,如今已到了前院書房。
魏縝起身先去了前頭,陸清沅又把今日席上情形更詳細的同初微說了一番。
邱夫人突然在宴席之上被禁衛軍帶走,幾乎所有人在場參加宴會的夫人小姐都嚇了一跳。
五王妃雖然也覺得在王府設宴時上有人被抓失了麵子,且邱家夫人原本同她關係不錯,但聽說這次獲罪的還有邱大人頂頭上司,同三皇子和六皇子走得很近後……五王妃那點子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初微大概也能懂,就好比從前打摜蛋時,自己這邊牌可能隻下了個小王,對方直接搭進去一個同花順,不是一個級彆。
初微雖然隻跟邱夫人見了一麵,但對這個嬌小可人的年輕夫人印象十分深刻,那天的她姿容豔麗,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待人接物優越感滿滿,
卻不過短短兩日時間就落為了階下囚。
如今京中的形勢的確不容樂觀。
她如今也知道了為什麼陸今安說再過兩日後,五王妃就顧不上她的原因——
京中都變天了,誰還在乎她這麼一個深宅女眷願不願出門交際呢。
陸清沅夫婦離開後,陸今安又回了正院,簡單同初微交代了幾句這兩日事情的經過。
大理寺現已查明,查稅期間,戶部任職的某位大人給江南一帶望族通風報信,被皇帝安插在江南的人截獲了密信。
皇帝年紀漸大,對手中的權力越發看重,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京中和地方之人裡應外合,挑戰皇權。
所以這件事情誰沾誰死,翻身機率極小。
就前幾日陸今安的動向來看,初微大概能猜測出來,這件事情裡有他和五皇子的手筆,起碼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說完了朝中之事後,陸今安又突然對她問道:“薑家表姐何時成婚?”
初微道:“定在五月初十。”
“嗯,等觀禮完成後,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還答應了周嬤嬤陪你給母親上柱香。”初微有些詫異道,“怎麼這麼快就要回去?”
“不用了。”他道。
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差這一年。
“是皇上準備要對淮王下手。”陸今安道,“可能……要我去做。”
有了這樣的開端,今年的京裡注定不會太平,初微大概也理解了陸今安讓她回家的用意。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陸今安若真出什麼事,她跑到嶺南也不頂用,遲早要被人給一鍋端。
她也知道淮王勢大,手上握著糧草軍權,在朝中也盤根複雜,想要對付他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