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男女之分,她自然不會在乎,更不會盼著被救的人來感謝救命恩人。
可現在看到對方在公安局附近轉悠,還鬼鬼祟祟,不由起了疑心,馬上騎車跟上去。
那人也確實形跡可疑,大夏天晚上七點戴著頂灰色的鴨舌帽,還壓得很低,要不是許天之前急救時對他那張臉印象深刻,差點都沒認出來。
她看過胡東做的筆錄,這人叫宋永明,是商場的樓層經理,三十四歲,妻子是農業局的。
兩口子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由爺爺奶奶照顧著,一家子關係和睦,可能這也是胡東沒有懷疑宋永明的原因之一。體麵的工作,幸福的家庭,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會犯事的正經人。
此時宋永明走走停停,眼睛掃著路邊,好像在找什麼。
許天不緊不慢地跟著,過了一個十字路口,才看見他進了一家賣炒餅炒麵的店裡。
她把車子鎖好,推門進去,裡邊很簡陋,但很乾淨,放著五張不大的方桌,可能過了飯點,隻有兩個食客坐一桌在吃湯麵。
宋永明摘下帽子,理了理頭發,然後嫌棄地皺眉打量著地麵。地上沒垃圾,但有幾l處可能不太平整,用水泥抹了一遍,跟打過補丁一下。
然後他又拿出一方格子手絹擦了擦凳子,坐到靠牆的方桌前,看牆上貼著的菜單。
廚房就在裡間,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案板和鍋灶。
老板從裡邊探頭看了眼,又縮回去,隻聲音傳了出來,十分清冷:“牆上的都有,吃什麼說話。”
許天也走過去假裝看菜單,寧永明看她一眼,把放在桌外的腿收了回去,這才悶聲悶氣地對著廚房喊,“小份的豆芽炒麵。”
裡邊應了一聲,馬上響起鼓風機的聲音。
許天也衝裡邊喊,“一份肉絲炒餅一份雞蛋炒麵,都要大份,打包帶走。”
她見廚房還挺乾淨,鍋蓋都刷得鋥亮,就想要兩份,帶回去給小弟小妹嘗嘗,這倆孩子整天吃老媽的黑暗料理,還總覺得好吃。
聽見裡邊應了一聲,她才找地方坐下。
宋永明正看那桌吃湯麵的,見她偏偏坐到自己對麵,不由皺眉,不過想到她要帶走,他也沒動地方。
許天特彆自來熟地跟他搭話,“大叔,我頭一次來,這裡的麵好吃嗎?”
宋永明雖然當時被救過來,但沒恢複意識,顯然不記得許天救過他。
他眉頭緊皺,假裝沒聽見,轉頭又去看牆上的菜單,許天笑著朝他揮手,“大叔,你耳朵有問題嗎?不會是聾子吧!”
宋永明猛地回過頭來:“遇到你這麼沒教養沒禮貌的小姑娘,我確實想變成聾子,你哪隻眼睛看著我像你叔叔?”
許天沒有跟蹤經驗,生怕自己跟丟了,想儘快弄清楚他來這裡是單純尋覓美食,還是有彆的意圖,才會故意搭話,引起他注意。
這時她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改了口:“大哥,我眼神不好使,你也沒必要這麼生氣吧,生氣傷身啊!氣性這麼
大,我再把你氣暈了,你還不得訛上我啊?”
宋永明臉上神色更加不耐煩,手卻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他看著許天的笑臉,皺眉道:“小姑娘,我就是個普通人,不是大款,更不是你要找的對象。”
許天愣了兩秒才明白他什麼意思。八八年了,撈到第一桶金的生意人成了大款,有些年輕小姑娘開始傍大款。
她隻是搭訕兩句,想確認一下他的性取向和來這裡的意圖,居然被他當成了傍大款的。
許天扯扯嘴角:“大叔,我傻了還是呆了,傍大款跑這種小店?不過是看你麵善,問問你是不是熟客。”
宋永明哼了一聲:“是不是熟客,都不關你的事,我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
旁邊那桌是兩個年青人,看起來像在處對象,他們吃完剛要走,女孩經過許天時,尷尬地衝她笑笑。
許天自找的,她倒是沒什麼好尷尬的,正琢磨著是一會兒接著跟蹤,還是明天去隊裡跟寧越彙報一下再說,老板端著個盤子從裡邊一瘸一拐走出來。
宋永明的麵好了,簡單的豆芽炒麵,居然香氣撲鼻,許天聞到都食指大動。
老板國字臉,劍眉,長得很正派,左腿不知是受傷還是天生的,是瘸的。因為眉心皺紋太明顯,許天都不敢確定他年齡,大概三十初頭或是四十初頭吧。
他走到兩人麵前,放下盤子後還特意看了許天一眼,大概也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
許天也隻得尷尬笑笑,還不等她說話,門外又有人來了,“老田,四份炒麵,有什麼炒什麼!一份油大的。”
許天更尷尬了,因為來人正是寧越,他邊說邊走進來,看到許天,驚訝道:“喲,還以為你回家了,怎麼跑這兒來了?誰告訴你這個據點的?”
據點?
許天一愣,馬上轉頭看宋永明,就見他腿腳在桌下齊動,像是想逃,可手卻還緊緊抓著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