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和胡東帶著嫌疑人張猛去了法醫處。
他三十歲出頭,瘦長臉,裝出一副憨厚的樣子,眼珠卻一直咕嚕轉著。
這一路上跟祥林嫂一樣,時不時地嘟囔句‘我是冤枉的’,好像這樣就能表明清白了。
胡東先入為主,發現他在河邊徘徊,還害怕警察時,就已經在心裡確定他就是凶手,對他自然沒好氣。
“閉嘴吧! 編得漏洞百出,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張猛哭喪著臉:“我是真沒殺人,我也不確定我看見的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人,我就是說看見有人像是要跳河啊,我就隨口那麼一句話,也許人家釣魚呢,也許我搞錯了。”
許天好奇地問:“那你昨天大晚上跑去河邊乾什麼?住在那附近的人都知道河邊有命案,你會不知道?居然還跑到警戒線裡邊去,想找什麼?”
“沒找什麼,我……我就是聽說有人泡成了氣球,爹媽都認不出了,我就想不會是我那天見過的那人吧,我就好奇啊,神使鬼差就跑過去了。你們雖然拉著警戒線,但又沒人守著,我以為沒事,就跑進去看看,真不是我殺的!”
張猛唉聲歎氣:“也是我嘴賤腳賤,亂說話還瞎跑,這可怎麼辦啊,警察同誌,你們可一定要查清楚,幫我洗脫罪名啊。”
許天聽他說完,更覺得他可疑了,一般人聽說那麼恐怖的屍體,肯定會害怕,那些圍觀的人中有不少迷信的群眾,都說是水鬼在找替死鬼,再好奇也不該大晚上跑到河邊去啊。
張猛見又到了另一個樓,更擔心了,“這是哪兒啊,不會要進監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胡東沒好氣地說:“還沒到入監的時候,這是法醫處,少說話,配合調查就行了。”
張猛一縮脖子,跟在許天身後往裡走。
法醫處占了二樓的兩個單間一個套間,套間是檢驗室,裡間放著兩個大冰櫃可以存儲器官檢樣。
最外邊一間算是檔案室,放著法醫處處理過的檔案和照片。法醫處成立沒多久,檔案都少得可憐,一個櫃子都沒占滿。
劉姐在檔案室靠門的地方放了張桌子,算是這裡的管理員。
剩下的那間就是許天和小李的辦公室了,離檢驗室最近。
他們一進檢驗室,小李就迎了上來,“小許,我剛才給刑偵隊那邊打電話了,是有傷要化驗對吧,我給你打下手。”
許天不由笑了,剛才去刑偵隊時,她還為法醫處的人員配置發愁,沒想到小李也沒想混日子,不管他是想借機調進刑偵隊,還是單純想學點專業知識當好法醫,她都能有個幫手啊。
有些檢驗一個人太麻煩,就像昨天開胸腔,這種力氣活,她拚了老命一個人也乾不了。
她喜笑顏開地道:“好啊,說不上打下手,咱們互幫互助吧。”
張猛被他們帶進檢驗室,還一臉懵逼,等許天讓他把手放到檢驗台上時,他聲音都顫抖起來,“你們……你們要乾什麼?”
許天被他表情逗樂,“想什麼呢?我們難不成還能把你手砍了嗎?隻是給你的傷口做下清理,看有沒有皮屑或織物殘片,放輕鬆,沒那麼疼,很快就結束,我還能幫你消消毒,你被抓後,傷口沒做處理吧。”
除了這些,許天還想做一下痕跡分析,能推斷一下當時的情況,比如是從上往下抓的,還是從下往上抓的,用力的角度不同,傷口也會呈現出不同的痕跡,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跟嫌疑人說了。
張猛見她是個年輕女孩,說話雖然不溫柔,公事公辦的樣子,但也不像胡東一樣凶神惡煞的。
他倒是放鬆了些,但還是不太想伸手。
胡東一把拉起他胳膊,放到檢驗台上,“都說了讓你乖乖配合調查,你不是要讓我們幫你洗清罪名嗎?你不配合,我們怎麼查。”
他一出手,張猛不敢反抗,小聲嘟囔著:“這罪名就是你們給我按的啊……”
許天忙把器皿遞給小李,她拿著探針認真提取起來。
劉姐聽到動靜,也拿著相機跑過來幫忙拍照,見是活體檢驗,她滿心想八卦,隻是不好打擾許天。
許天手很輕,張猛見她的探針伸過去時,嚇得臉都抽抽了,結果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就像被螞蟻咬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鬆了口氣,好奇地打量著許天:“你是法醫?也就是說你能檢驗出我這傷是不是淹死的倒黴鬼抓的,如果不是,你們就會把我放了,對吧?”
許天無奈道:“我隻做檢測,隻出報告,至於放不放人,是刑偵隊那邊的事,法醫處可做不了主。再說這個檢測隻能做參考,無法證明你跟死者沒有關係。”
胡東斜了張猛一眼,“想什麼呢?做完檢測回去接著交代,審訊還沒結束,就算你的手不是死者抓的,你大晚上跑到河邊也很可疑。”
“我的天哪,冤死我了,我不就是去河邊溜達了一圈嗎?這還解釋不清了。”
許天很快提取完了,她又讓張猛把上衣脫了,把他兩條胳膊和肩胛骨檢查一遍,彆說張猛一臉蒙,就是胡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麼。
許天也沒多說,拍了照,做完所有檢查才讓他把衣服穿上。
她跟胡東說:“提取到了皮屑和一點漆狀物,一小時內出結果,一會兒我給你們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