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搞對象也不時興談個三年五年才決定適不適合結婚, 嚴琅帶著容倩回家吃了頓午飯,見了一大家子, 外帶一個未來二姐夫,這事兒基本上也就這麼定了。
嚴琅送了容倩回知青點,回來的時候看見二姐嚴胡蘭正坐在院子裡說話。
未來二姐夫劉老師全名劉得勝, 有個哥哥叫劉旗開, 彆人一聽兩兄弟的名兒都說劉家人有學問, 旗開得勝,多好的兆頭?
嚴琅卻覺得這名字裡麵大哥的名兒分開了叫讓人難受,就好像講故事講到一半, 然後那說故事的人突然說,等幾年,等我弟出生了取名得勝了,這個故事才能結尾。
嚴琅要是過個幾十年再來回想,就明白自己當時那種難受勁兒能夠總結為“輕度強迫症”了。
跟劉得勝混熟了以後嚴琅還跟劉得勝吐槽過,暗自慶幸二姐夫生在老二,又剛好是個男娃。
因為“旗開得勝”的“旗開”就是展開軍旗的意思, 剛展開軍旗,等了兩年,終於等來了“得勝”, 要是二姐夫再晚生兩年, 那這個適合男娃名字的勝利估計還得讓劉家人多等幾年才能勝利。
這個吐槽讓劉得勝笑得夠嗆, 同時也認定了自己這未來小舅子腦袋瓜子確實聰明。
很多人並不是不知道這個詞兒的意思, 隻是很少有人從這個角度去想, 從這一點開始,其實就是勤奮學習與天賦學習的劃分階段了,腦子不夠聰明的人學再多知識都學不會這一點。
劉得勝今年二十二,比嚴胡蘭大兩歲,跟嚴琅大哥同歲,當年小學初中還都是同班同學,初中畢業之後沒考上高中,就回家乾了兩年農活。
後來村小要招人,劉得勝就托了當小隊長的叔叔的福,被推薦上去了,一教就是好幾年,如今學生家長都覺得他教得好,今年運作著想要升到鎮小學去。
劉得勝性子溫和寬厚,對待小孩兒也格外有耐心,自己又好學,嚴琅聽老爸說到時候準備求亮叔幫忙說個話。
要是劉得勝能順利升到鎮上去,明年開春嚴胡蘭嫁過去也能靠著改個城鎮戶口,再在供銷社裡找個工作,小兩口也就算是體麵人了。
其實嚴家這邊幫忙,也算是為嚴胡蘭嫁進去受到公婆小姑子等人尊重做個鋪墊,這一點嚴全奎沒說,嚴琅甚至嚴胡蘭卻都心裡清楚。
不能因此就說劉家人勢力眼,其實也就是個人之常情,誰不喜歡有個娘家能幫上忙使上力的兒媳婦?
因為學校本來就不多,一個生產大隊能有一個小學都算是條件好的了,劉嚴兩家人又都是挨著的生產小隊,當初上學的時候基本上劉得勝嚴琅這些年輕一輩兒的都在一個學校裡。
劉得勝跟嚴琅大哥嚴衛國是同學,嚴衛國屁股後麵跟著的嚴胡蘭跟嚴琅也曾受過劉得勝的照顧,現在長大了又有了這一層關係,感情深厚自不必說。
看見嚴琅送了人回來,原本還在用十字鎬劈柴的劉得勝站起身來朝嚴琅打趣的一笑,“怎麼,沒跟人多說說話?”
劉得勝說話間用毛巾擦了擦汗,用一雙帶著笑的眼下意識去看嚴胡蘭。
彆看劉得勝看起來斯斯文文,還戴了個細邊眼鏡,其實力氣很大,每次周末放一天假,除非是正當農忙需要幫家裡乾活,其他時候基本上都是在嚴家消磨掉了。
幫忙挑個水劈個柴修個農具什麼的,沒活兒也會去爺爺那邊幫爺爺劈篾條砍竹子,用張大梅的話來說,就是眼裡有活兒。
雖然現在很多小夥子在媳婦沒嫁過去之前都會這麼殷勤的上門乾活,可有的人眼裡沒活兒,都是要說一樣乾一樣,那就會讓女方家裡犯嘀咕,甚至有些人因此委婉的退了定親禮,這門親事就這麼算了。
所以說無論什麼時代,女方家裡挑女婿,那都是有智慧了,哪怕是這年頭男女不適合進一步接觸了解,女方家裡誠心想要幫閨女找個好男人,法子也是挺多的。
嚴胡蘭在旁邊端了個簸箕撥玉米,這些是撥來用石磨磨玉米麵的,磨出來的細麵兒人吃,粗的就用來喂雞鴨,至於豬,那是沒口福吃這個的。
嚴琅走過去往石桌邊的石頭墩子上一蹲,“下午不是還要上工嘛,倩倩是個勤快的人,有活兒就不願意請假。”
說完還歎了口氣,為自己對象太勤快了而煩惱。
嚴胡蘭翻了個白眼,把手裡沒了玉米粒的玉米棒砸了過去,“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懶得都出名了,要是容倩也這樣,你估計就能把名聲傳到鎮上去了。”
話雖然這麼說,嚴胡蘭卻一轉口說道,“這兩天估計就要下雨,到時候不能下地,你把容倩叫來家裡跟我們說說話,讓她總一個人呆在知青點也挺無聊的。”
其實主要還是今天中午容倩來了家裡,估計知青點的知青會覺得容倩不是他們一夥的人了。
也不是故意排擠人,就是站位上就會下意識到把容倩劃分到村民這一邊,嚴胡蘭怕容倩到時候心裡難受。
劉得勝知道嚴胡蘭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其實對這個弟弟疼得很,一點也不意外,趁機插了句嘴,“那下雨了沒活兒乾,胡蘭你也來學校看我吧。”
這話說得嚴胡蘭臉上一紅,沒好氣的抬眼看了劉得勝一眼,“看你乾啥?有什麼好看的。”
又不是多久看不見人。
劉得勝斯斯文文的笑,“我不好看,你好看。”
嚴琅感覺自己好像被塞了一嘴酸棗,故意扭頭朝堂屋的方向大聲喊了一句“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