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與和平的信念嗎?
是克製與隱忍的美德嗎?
不!是因為裴宴那張驚豔絕倫的臉,過於波瀾不驚,以至於他莫名其妙被洗腦了。
賀時嶼閉了閉眼,在裴宴上次“偷窺”了他洗澡後,湖璽彆墅的物業為了保障業主尤其是男業主的安全,增派了不少物業人員晚間巡邏。
全小區新裝了近二十個監控,說要讓業主感到安心。
就在半小時前,安保隊長還信誓旦旦,說晚上有十多人站崗巡邏。
結果……
他一年幾千萬的安保費白花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剛洗完澡,男人的身上略顯低啞。
裴宴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簾,視線從他裸露的胸口掠過。裴宴記得這種圍在腰間的叫浴巾的物事很容易扯下來,而上次賀時嶼裡麵什麼都沒穿。
現代人沐浴後都喜歡做這等裝扮?
裴宴目光清冷,看得坦坦蕩蕩,不見猥瑣,以至於賀時嶼絲毫沒有被人占便宜的感覺。
賀時嶼揉著額角,一向鎮定的年輕總裁,轉身換了襯衫長褲,才從更衣室裡走出來。
賀時嶼晚上還有個跨國視頻會議,需要打扮正式一些,乾脆取了根領帶出來,邊走邊打。
裴宴視線落在他脖子下方,“那是什麼?”
藍色暗紋領帶在燈光照射下,尤為顯眼。
賀時嶼動作一滯,看他一眼,喉間溢出輕笑:“小孩兒沒係過領帶?”
裴宴眉頭微動,眨眼的功夫就將賀時嶼手裡的領帶捏到自己手間,如願看到賀時嶼詫異的眼神,裴宴挑眉,“領帶?是這麼係的?”
他力道不算大,卻依舊將比他高的賀時嶼拽了個踉蹌,賀時嶼不得不低下頭,額前碎發輕輕撓著裴宴的腦門。
月色透過玻璃窗傾瀉而入,燈光都變得朦朧。
倆人離得很近,裴宴呼吸很輕,有一搭沒一搭地吹在他臉上。
很癢。
像被羽毛輕輕掃過。
癢得人心裡難受。
賀時嶼喉頭滾了滾,拽著領帶後退一步,將領帶係好,才哼道:“你媽沒告訴過你,不要隨便拉男人的領帶?”
裴宴不懂這個王朝的規矩,他手背在身後,後脊挺直,緩緩轉身道:“我來看追風。”
或許是光線的作用,醒目的紅色飛魚服,襯得他那張過於精致的臉很不真實。他站得很直,無論何時,體態都很好,加上腰細腿長,這般身姿在哪都讓人難以忽視。
賀時嶼瞥他一眼,仰頭喝了口水,才沉聲道:“追風正在享受西方古典音樂。”
裴宴:“……”
賀時嶼一手插在口袋裡,默不作聲地走在前麵,裴宴跟著他走入後麵的一個房間。
這彆墅裝飾極為奢華,卻似乎隻住了賀時嶼一人。
遠遠的,裴宴聽到一陣悅耳的音樂,與大梁王朝的音樂截然不同,音樂裡伴隨著很多他沒聽過的樂器。
賀時嶼打開門。
追風正躺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馬蹄懶懶放在一側,眼睛上蓋著兩片瓜片,嘴裡叼著一根胡蘿卜,模樣陶醉地聽著房間裡的所謂西方古典音樂。
裴宴閉了閉眼,額頭跳得厲害。
追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馬,當初蒙古送來這匹烈馬,旁人難以馴服,隻有他把追風跨於身下,徹底馴服了它!
平日追風沒少跟著他訓練,因而它雖然高大,卻不見肥膘,體態尤為健美!
誰知隻兩日功夫,追風肉眼可見地胖了起來,一匹戰馬竟落得個在這聽音樂敷瓜片的地步!
墮落!太墮落了!
這跟抱著手機玩奇跡暖暖,笑得跟傻子似的郝爽有何區彆!
裴宴隱忍怒火,上去掀開追風眼上的瓜片,卻被追風一蹄子掃開。
追風煩躁地用嘴唇咬他手,還從鼻子裡發出“籲籲籲”的聲響。
裴宴隻能把瓜片放了回去,再順手給他投喂兩根胡蘿卜。
這一定不是他的馬!縱然賀時嶼對他不滿,也不該把怒火遷到一匹馬身上。
裴宴:“它隻是一匹馬,你對它做了什麼?”
賀時嶼工作繁忙,平日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養馬?
馬手續不齊全,不能送去馬場,而楊阿姨又怕馬,不敢靠近,他不得不抽空照顧它一下。
男人照顧動物哪有那麼精細?
他工作時就給馬放音樂放視頻,馬一旦煩躁就把它扔進遊泳池,像馬場一樣,鍛煉馬的心肺功能。
還定期讓馬場管理員給它做腿部按摩。
他很好地貫徹了“效率”二字,把馬養得學會欣賞古典音樂,這有什麼不對?
賀時嶼內斂深沉,衣著打扮顯貴,彆的高樓裡住著幾百戶人家,這裡卻隻有他一戶,他居住的地方應該就是竇白說過的“豪宅彆墅”,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如此養馬。
裴宴默然許久,“追風隻是一匹馬,你覺得如此做正常嗎?”
賀時嶼回到沙發上,雙腿交疊,一貫上位者的姿態。
“不滿意我養馬的方式,可以把馬牽走。”
裴宴一頓,竇白說他們馬上就要錄製節目了,到時候要很久出不來,且他們幾人共住在狹小的公寓內,哪有地方養馬?
賀時嶼頗為滿意他的緘默不語,燈光下裴宴眼眉低垂,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賀時嶼莫名想起那日浴室裡,倆人從水中出來,他眼圈發紅卻抿唇不語的模樣。
賀時嶼莫名喉嚨發乾,喝了口水把怪異的感覺壓下去,抬頭道:“有手機嗎?”
裴宴這才想起來竇白給他們每個人都配備了手機,隻是因為沒有身份證,買的是臨時卡,裴宴還沒用過。
賀時嶼見狀歎息一聲,把手機號輸入他的手機裡,才發現自己是他通訊錄裡第一個聯係人。
賀時嶼挑眉,將手機還給裴宴,“下次來看追風,提前給我打電話。”
既然防不住他,不如正大光明讓他進來。
裴宴捏著手機失神,真是神奇啊,小小的巴掌大的物事,就可以連通千裡。
賀時嶼早已從警局得知他沒有固定住所,不知裴宴遇到了什麼困難,但裴宴目前的處境明顯不足以養活追風。馬匹和人一樣需要正規身份,賀時嶼的馬場辦這些手續倒是方便,他乾脆替追風辦好。
不告訴他是在顧及男人的自尊心。
次日一早,賀時嶼正在吃早餐,一襲西裝的保安隊隊長頂著熬夜留下的黑眼圈,報告道:
“昨天我們安排了十二名保鏢,日以繼夜地站崗巡邏,在我們的通力合作下,一隻蒼蠅都沒有飛進來!我覺得那偷窺賊應該不敢來了!”
賀時嶼抹麵包醬的手一頓,扯開領帶,緩緩開口:“他昨晚來了,從九點待到了九點三十五。”
隊長:????
賀時嶼:“我說你好歹給安保隊長留點麵子,以後不要偷偷來。”
隊長:????
賀時嶼繼續抹果醬,“他說他一直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
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