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她的靠近,陸淩驍直起身,等她走到身邊,展開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顧意梨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多出來的外套,又抬眸看他。
陸淩驍言簡意賅:“穿著。”
“……”顧意梨瞅他一眼,抖了抖肩膀,“熱。”
陸淩驍:“熱也穿著。”
“……”
這對話有點兒耳熟。
顧意梨回憶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盛夏的夜晚,學校組織部分學生參加夏令營,她和陸淩驍都報名了。
夏令營的最
後一個晚上,大家準備了很多表演節目,她也是其中之一,要跳一支單人舞。
跳舞穿的衣服是她來之前就準備好的,漂亮又顯身材,除了肩膀和後背都露著。
不過她從小跳舞就這麼穿,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跳完舞後,台下掌聲久久沒有停歇。
顧意梨被舞台上方刺眼的燈光照著,其實看不太清楚底下的那些老師和同學的表情,但從他們的掌聲和呐喊聲中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跳得有多好。
她像是一隻驕傲的小孔雀,大方地提起裙擺朝底下鞠躬謝幕。
然後淡定地轉身,走下舞台。
正準備回房間去換衣服,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她身邊。
沒來得及看清來的人是誰,一件寬大的T恤兜頭套下來,將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顧意梨一愣,腦袋從領子裡鑽出來,氣呼呼地瞪著眼前的少年:“淩驍哥哥,你乾什麼!我都看不見了!”
她邊說邊想要伸手把T恤扯下來。
陸淩驍沒動,隻低眸看她:“你敢脫試試?”
“……”
顧意梨不動了。
他的聲音涼颼颼的,在這悶熱的夜晚居然讓她打了個冷顫。
顧意梨眨巴眨巴眼睛,朝他撒嬌:“可是我熱嘛。”
“熱也穿著。”
陸淩驍不為所動,把她兩條胳膊從袖子裡拿出來,幫她穿好衣服,雙手按著她肩膀讓她轉向房間的方向,淡淡的嗓音又像是在命令她,“現在,馬上,回去把衣服換了。”
他在後麵推她走。
顧意梨就像沒骨頭似的,身體還往後仰:“你剛才看到我跳舞了嗎?”
陸淩驍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能不能好好走路?”
“不能。我跳累了,走不動。”她得寸進尺,索性連走都不走了,停下來,轉身問他,“那你覺得我跳得好不好?”
寂靜的星空下,少女的眼眸明亮有神。
塗了唇膏的嘴唇晶瑩飽滿,像是誘人采擷的紅櫻桃,一張一合間,有種特彆的吸引力。
陸淩驍撇開眼,胡亂地抓了把頭發,臉上情緒卻沒什麼變化。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我知道你不是第一次看了,我就問你我跳得好不好看?”顧意梨強調,聲音清脆,頗有點兒咄咄逼人的語氣,“好
看,還是,不,好看?”
陸淩驍無法,半晌,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兩個字。
“好看。”
顧意梨彎唇笑了,得意洋洋地說:“我也覺得我跳得好看。”
發現少年漸漸泛紅的耳根,她湊到他耳邊,學著電視劇裡看到的小流氓調戲小姑娘的輕浮舉動,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淩驍哥哥,趁這裡沒有人,要不我給你單獨跳一個吧?”
“……”
陸淩驍眼皮一跳,反應過來後腦袋瓜子嗡嗡地響,“閉嘴。”
顧意梨又忍不住笑了。
少年時期的陸淩驍總是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教訓她、照顧她,卻往往因為她的一句話抑或是一個動作而悄悄紅了臉。
她喜歡他的種子,從他青澀的少年時期就已經心底萌芽,悄然滋生。
-
回家的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人。
顧意梨和陸淩驍都喝了酒,不能開車,兩個人約了一輛出租車,在路邊等了不到五分鐘車就來了。
不知道是司機開得太生猛還是剛才喝的那口酒後勁上來了,顧意梨隻覺得越來越難受,胃裡翻江倒海,臉頰發燙。
顧意梨蜷起身體,往陸淩驍那邊靠了靠。
察覺到她的舉動,陸淩驍開口問:“怎麼了,不舒服?”
顧意梨點頭,想了下,覺得好像也不全是,又搖頭:“可能是酒喝多了。”
她酒量不好,陸淩驍是知道的。
“喝了多少?”
“不多。”顧意梨慢吞吞地伸出兩根手指頭,“就兩杯。”
她的臉越來越紅,陸淩驍盯著她:“兩杯什麼酒?”
顧意梨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
連喝了的是什麼酒都不知道也敢往自己肚子裡灌。
陸淩驍扯唇,沒再說話。
顧意梨和他說話時感覺沒那麼難受了,又聽不見他聲音,她再次往他那邊挪了點,身體挨上他:“淩驍哥哥,你怎麼不說話了?”
陸淩驍淡淡道:“你想讓我說什麼?”
顧意梨側頭:“說什麼都行,聽到你的聲音我就不難受了。”
陸淩驍麵無表情地說:“馬上到家了,回去之後煮碗醒酒湯喝。”
顧意梨眨眼:“你給我煮嗎?”
“自己煮。”
“……”
安靜片刻,顧意梨委屈巴
巴地說:“我喝醉了。”
“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不跟我說生日快樂。”
“也不送我生日禮物。”
“還不給我唱生日歌。”
“有你這麼當人家老公的嗎?”
“……”
陸淩驍揚眉:“生日禮物不是在你身上嗎?”
顧意梨沉浸在酒後的悲傷裡,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茫然地啊了聲:“你說什麼?”
話音剛落,出租車在路邊停下。
司機出聲打斷二人的對話:“一共三十,現金還是微信?”
顧意梨想都不想脫口而出:“支付寶。”
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