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1 / 2)

意外 傅寶珍 6715 字 8個月前

這個聊天組裡的成員分彆是周正昀、姚自得和他的學姐,也是當初被姚自得忽悠進公眾號的聯名主理人,她姓冷,多特彆的姓氏,單名一個茉字,冷茉,多美的名字。

周正昀和姚自得關係熟稔之前,冷茉已經畢業了,所以周正昀第一次從姚自得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首先感到羨慕,然後開始好奇冷茉的人生經曆。

一旦見到某個人的名字很有意境,周正昀就不由得期望這個人的人生也一樣韻味深遠。她想,擁有“冷茉”這個名字的人,應該是冷若冰霜的樣子

但據姚自得說,冷茉非但不冷漠,並且很熱情,很倔強。在認識冷茉以前,姚自得是很難相信個性那般跳脫的人,能寫得出一手好文章的冷茉年少時已得過許多文學類獎項,是目前他們這個公眾號裡最具專業知識的人。

不過,周正昀最感興趣的,還是冷茉學姐倒追院草的故事。這個故事講起來不長,先將目光投向眼前周正昀收到的微信消息上

冷茉昀,你現在能寫南京那個畫展的稿子嗎下午四點前發給我就行,今晚算你專場,稿費也這樣結。

周正昀疑惑地回複小楊呢

今天晚上公眾號要更新的是個拚盤,顧名思義,就是周正昀和另外一位作者小楊,各占一半的篇幅。

冷茉我忘記告訴他了,他今天回老家,剛才給他打電話沒接,估計人已經上飛機了,但是今晚就得發畫展的內容,不能再拖了,他們周末要在上海開展了。

上個月他們公眾號收到了來自英國的藝術展宣傳方的邀請,姚自得沒有空,而周正昀正清閒,秉著出門散心的心態,飛到了南京,欣賞了三個小時的畫展,又聽了兩個小時的藝術家專訪,原汁原味的倫敦腔,並且全程無翻譯。周正昀從最開始努力讓自己的大腦進行同步翻譯,到慢慢放棄轉而思考晚上吃點兒什麼,再到最後與眾人一起表情真摯地鼓掌,那一刻她的感動多半是終於解脫了。

然而今天

周正昀在心裡歎一口氣,回複她說好,我最遲拖到五點發給你。

緊接著,姚自得冒泡發了一句最近狀態又不行了

幾乎無需思考,周正昀就知道他不是在問自己,於是沒有回複,點開了ord文檔。

但不著急。周正昀在寫東西前,需要一點兒過渡的時間。她將新建的空白文檔擱置一旁,端起咖啡杯,下意識地吹了吹,卻發現它已然不燙了,香味也淡弱了,頓時感到索然。

因為與喝咖啡相比,她更喜歡聞咖啡的香味。那股醇厚的氣味,能夠給她帶來靈感。此刻,她隻能是喝一口提提神,打開另一個文檔,裡麵是她從南京回來之後,寫下的一些關於畫展的內容,沒想到今天派上用場了。

周正昀整理了一下頗為意識流的文字,然後再點開微信頁麵,想瞧瞧他們聊到哪裡了。

冷茉這幾天又吵架了,你們看不到他委屈的表情,接受不到他歎氣的攻擊,隻有我,我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像他說的,我就是孕期狂躁,沒事兒找事兒。

冷茉昨天晚上我跟他說,你能不能稍微儘到丈夫的責任,至少做一頓我吃得下的飯菜他回答我說,不是我不想儘到丈夫的責任,是以你的標準,我必須去考一個廚師證回來,才可能達到你的要求。

冷茉我的要求是什麼我的要求,就是他可以不用多走心,至少不要買放了那麼多防腐劑的菜肴加熱包,至少記住我吃蒜頭會過敏,至少把我看作他的妻子,知道我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吧

冷茉昨天晚上我沒吃任何東西,直到睡前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他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忽然我想起自己懷孕的第四個月,我發過更大的脾氣,也是因為他做了幾道黑暗料理,但他會厚著臉皮,抱著我說,老婆,對不起,你給我點時間,我再琢磨琢磨。

冷茉昨晚一整晚,我等不到這一句話。

每當冷茉開始陳述她的婚姻狀態,周正昀總有一種感覺,就像是直麵現實中傳來的無聲的尖叫。

冷茉的丈夫,正是當年她倒追的院草。

這個故事的開頭有些早年偶像劇的味道,一個勇敢、熱情、有韌性的女主角,對同院同係的院草男主角一見鐘情,之後大膽問詢他的聯絡方式,頗有主意地接近他的朋友圈子,被大家識破心思,她爽快承認,然後鍥而不舍地追求。

但是她給自己的鍥而不舍定下了一個期限,如果畢業前追不到他,就徹底放棄,徹底。

然而時間呼嘯著到了畢業季,這些年男主角一直沒有把話說絕,她知道他不是心有所動,隻是享受有人追求。於是她決定放棄,也動了投向竹馬男配角懷抱的念頭。所以才說,這個故事有偶像劇的味道。

這時候劇情峰回路轉,男主角向她告白了。說是告白,其實不過是一句,“冷茉,你到底哪裡來的勁兒呢我還挺羨慕你的,你要是再堅持一下,我就堅持不住了。”

當年他風華正茂,說話時,俊朗的臉上帶著微笑。冷茉認為他的笑容裡藏著一點遺憾和惆悵,頓時,她有了一種白日夢照進現實,隻差她往前邁一步的感覺。

因此,她毅然決然地再堅持了一下。

他們交往兩年半,隨後步入婚姻的殿堂。

浪漫的偶像劇到此可以畫上圓滿的句號,接下來的時間,輪到剪不斷理還亂的婆媳劇敲鑼打鼓地上演。

從婚房是買還是租,到婆婆耳提麵命要他們儘早生孩子,再到冷茉終於懷孕,皆大歡喜後,矛盾隨之而來。作為當代青年,冷茉相信孕期健康和適量的飲食對自己和孩子更有益處,然而她的婆婆是個老思想,總要她多吃一點兒,再多吃一點兒,無窮無儘

一開始,丈夫還是向著冷茉的,他們吃飯像打遊擊戰。俗語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當婆婆親眼目睹自己兒子把她辛辛苦苦為兒媳婦煲的湯倒進馬桶裡,她崩潰了,回家向親人哭訴,並稱再也不來喂養白眼狼,鬨得很不愉快。

婆婆言出必行,從那天後不再到他們家裡增添負擔,同樣,也不再增添可以下咽的飯菜。

因為冷茉聞到油煙味就想吐,下廚的重任自然落到丈夫肩上。可是,她的丈夫沒有掌廚的經驗,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嘴上說願意“琢磨”,但不知道是他屬實沒有天分,還是心底壓根不願意認真對待這件事情,出自他手的都是黑暗料理。

大概是因為失去了共同的“敵人”,他們成為了對方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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