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崇快服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顧清菱還說這種話,她想乾嘛?
難道她真的覺得,自己是皇兄跟前的紅前,就一定能護住她嗎?
她想多了。
彆看他在明光帝跟前一副“為所欲為”的樣子,其實他心裡緊著呢,知道皇兄的底線在哪裡,從來不碰。
這下好了,他“不碰”,他娶回來的女人有膽子,直接碰上了。
明光帝死死地盯著顧清菱,問道:“你想死嗎?”
“陛下,您是當世明君,臣妾自然相信,您不會為了幾句勸諫之言就要置臣妾於死地。何況臣妾所言,不過是孟子他老人家的舊話罷了。”
“昔《孟子》,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裡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
顧清菱語氣堅定,說道:“臣妾今日所言,不過是在教各位皇子皇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罷了。自先皇開創大明之偉業,曆載過去,大明太平至今,已經太久了,大明需要一些警醒之言,也需要諸位皇子頭懸梁繩,背擱骨刀,進行自醒。”
一口氣堵在明光帝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他算是聽明白了顧清菱的意思,他是想學那孟子,激勵諸位皇子。但她是不是忘了,她隻是一婦人。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身份!”
“陛下,古有花木蘭代父從君,臣妾僅一婦人,雖無木蘭之才,卻也願意進言於皇子,貢獻一份微薄之力。還是那句話,臣妾是大明之人,唯有大明安,臣妾方安。臣妾之肺腑皆是忠心,若犧牲臣妾一人可警惕大明萬世,如斂懸於梁,臣妾願往之。”說完,顧清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她匍匐在地,一動不動,一副慷慨赴死之姿。
明光帝真的有一種想要把她軟了算了的衝動,但想到顧清菱所做的貢獻,想到顧清菱話裡的意思,他還真下不了這道聖旨。
因為他斬了她事小,但……
人家一介婦人都知道為國為民,忠心耿耿,他一國之君難不成還不知道?
他要斬了她,豈不是比她比了下去,成了她的美名?
明光帝這一沉吟,李文崇頓時秒懂,連忙出聲:“皇兄……”
他大喊出聲,跪著上前一把抱住了明光帝的大腿。
“皇兄,求求你了,看在臣弟的麵子上,就放過清菱這一回吧。臣弟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頭一回成親,就娶了這麼一個女人回來,不容易啊。”
“你要是真斬了她,臣弟上哪兒再去找這麼一個媳婦啊?”
“皇兄,你最疼我了,你就再疼我一回吧,我知道她錯了,我讓她給你認錯,回頭我就罰她跪佛堂,給你抄佛經,不抄個千遍百遍,絕不放她出來。”
……
李文崇這一番舉動,頓時將“國事”化成了“家務事”,大事化小了。
明光帝聽得一副牙疼,恨恨地踹了李文崇幾腳。
當然了,隻是做做樣子,沒有真踹。
否則李文崇抱著他的腿,早被他給踹了出去了。
彆看明光帝一大把年紀了,但天天靈泉喝著,身強體壯,又時常練武,那體魄一般人還不一定比得上。
“沒出息的東西!”
明光帝罵了一句。
李文崇頓時知道,這是鬆口了,更加可憐巴巴地哭鬨了起來,一副不要臉麵,隻要王妃的樣子。
明光帝那麼偏寵李文崇,又怎麼可能真的懲罰李文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