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個月,敏賢她回國啦。
本著給家人一個驚喜,敏賢這次沒有事先通知家裡來接站,她一下飛機,直接坐上了出租車,在車上眯了一會兒後,一睜眼就到了家。
雖然走的時候空然一身,回來的時候東西可不老少,足足攢了兩大箱子,出租車司機大哥還熱心地幫敏賢把行李箱從後備箱裡提了出來,敏賢自己又把它們拖到了家門口。
等搞定箱子之後,敏賢迫不及待地按響了門鈴,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出來開門。
最後敏賢等急了,她乾脆用手敲,邊敲還邊喊道:“奶奶,媽媽,你們在不在,我回來啦!快給我開開門。”
然而,左等右等也沒見有人出來。
不知道在外麵站了多久,身上這點熱乎氣早就被消耗的一乾二淨,一陣風刮過,敏賢瞬間打了個冷顫,無奈之下隻好就地打開行李箱給自己加了一件衣服。
敏賢媽和敏賢爸一大早就出門了,等拎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家門口坐了一個人,走近一看才看清原來是自家姑娘,敏賢媽把手裡的東西塞給敏賢爸,自己趕緊跑過去,用手捂女兒住凍得紅紅的臉蛋:“你這傻孩子,啥時候回來的?咋不提前說一聲,看你凍的。”
敏賢站起身跺了跺有些麻了的腳,吸吸鼻子委屈道:“我在這坐了好半天了,你們咋都不在家?”
敏賢媽趕緊掏出鑰匙開門:“你爺你奶前兩天回了老家,我和你爸早上去買了點東西,準備給他們送去,幸好我們安排下午出發,要不然,你不得在外麵凍成個小魚乾?快,咱們趕緊進屋。”
敏賢媽推搡著女兒後背往屋裡走,順便給敏賢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敏賢的東西提回家,她則是去廚房給姑娘倒一杯熱水:“喏,暖和暖和身子。”
敏賢接了敏賢媽遞過來的熱水,小心抿了一小口後,就捧在手裡當暖手寶:“我爺奶咋趕著大冬天的時候回老家了呢?”
老家可冷著呢。
敏賢媽一邊收拾早上買回來的東西,一邊說道:“你三爺爺的車禍法院判下來了,給定了個二級傷殘,判了6萬賠償款。可是沒想到對方是個狠心人,把
人傷成這樣了還不肯賠款。不過,這事兒咱也理虧,沒在24小時內報警,警察沒來得及凍結肇事者的資產,人家鑽了空子轉移了財產,法院的執行能力又弱,錢根本就要不回來。”
敏賢奇怪道:“既然知道肇事者轉移了財產,直接向法院提出證據不就好了?”
敏賢媽搖搖頭,道:“不行呀,聽彆人說那家人上麵有人。管你三爺爺的案子的法官今年剛好要退休,也不想管這閒事兒。你哥到是找了戰友幫忙,可惜幫不上忙。”
敏賢哥有戰友轉業在S市警察局,可惜剛來,根基淺,手也伸不到彆人的管轄區域去。
敏賢道:“那律師呢,律師怎麼說?”
敏賢媽:“律師說了他也幫不上忙,讓我們不如找個根子深的要債公司。”
敏賢道:“那下午我和你們一起回老家看看我三爺爺。”
敏賢媽:“你這剛回來折騰個什麼勁,在家好好休息吧。再說鄧廠長和家先都盼著你回來呢,好像都有事兒要找你商量。”
敏賢剛走那幾天,鄧家先天天來他們家蹲點等敏賢,後來知道敏賢不可能這麼快回來後,才消停了下來。
敏賢:“沒事的,他們離開了我三個月不也一樣好好的嘛,等我從老家回來再找他們。”
敏賢媽也沒再勸,直接問道:“那你中午想吃點啥,吃完了咱就出發。”
敏賢:“隨便來點吧,我不挑。”
這個時候的青菜少,北方人家一般用幾百斤白菜蘿卜過一冬,南方人家大多會提前曬好乾菜,敏賢媽翻了翻冰箱裡的食材,看見還有些牛肉:“要不然我給你下點麵,給你燉個蘿卜牛肉,多弄點湯,你當澆頭和麵一起吃?”
敏賢:“成呀,那要不要我幫忙呀?”
敏賢媽圍上圍裙,麻利地從出框裡拿出蘿卜,用水衝洗了一下後,揮著菜刀唰唰地削掉外麵的老皮。
“你老實坐著吧,我姑娘我還不知道麼,你就不適合廚房這個地兒!”
敏賢嘻嘻一笑,抻著脖子坐在外麵看著她老娘做飯,聽著菜下油鍋的滋啦聲,敏賢就覺得親。
沒一會兒,屋裡就充滿了牛肉和蘿卜的香味,敏賢嗅著香味自發地去拿了碗筷,等敏賢媽把麵條和菜端上桌,敏賢已
經準備好要開動了。
要說敏賢也是貪心,一上來就給自己盛了一大勺澆頭,結果一嘗鹹得她臉都皺皺了起來。
“媽,你放了多少鹽,怎麼這麼鹹?”
敏賢媽:“澆頭肯定得鹹點,要不然怎麼拌麵吃。”
敏賢站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涼白開,喝了一整杯才感覺自己好點。
“這根本就不是拌麵吃的鹹度好不好,這是吃不下去的鹹度。”
敏賢媽拿起筷子撿了一口嘗嘗,確實鹽放多了,她給敏賢夾了一大筷子麵條。
“給你多加點麵,你湊合吃點吧”
看見碗裡這麼一大坨麵條敏賢驚呆了:“媽,你這越加越多,我吃不下的。”
敏賢媽麵不改色地說道:“吃不了就把剩下的倒你爸碗裡,你爸吃的鹹。”
敏賢:“......”
咋感覺現實沒有想象中的美好。
完全沒有久違的吃到媽媽做的菜的感動。
吃完飯,敏賢爸把上午給老家人買的東西都裝上車,一家三口就開車回了老家,路上敏賢還怕她爸會累,跟他換著開了一段。
出了市區,一路上全是大土路,車一過的時候塵土飛揚的,偶爾壓過個石子,就得狠狠顛一下,最後顛得敏賢胃裡的鹹麵條都要吐了出來,兩個多小時後,敏賢他們好歹到了三爺爺家,他們到的時候,家裡隻有幫忙照看的二姑。
當時,二姑正在院子裡的水井壓水,看見熟悉的車,拎著大盆就迎了上來。
二姑一眼就認出了敏賢:“哎呦,我的大姑娘,你都長得這麼俊啦。”
敏賢笑道:“這麼多年不見,二姑還是這麼漂亮。”
二姑挽著敏賢的胳膊,往屋裡走:“你這小嘴甜的。走,咱進屋,去看看你三爺爺。”
敏賢的三爺爺正躺在裡屋裡,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頭似的,看見敏賢的時候老頭子雖然有些激動,但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想握握敏賢的手,卻抬不起胳膊。
敏賢趕緊上前握住了老人乾瘦的手,心疼道:“這才三個月不見,咋就瘦成了這樣呢?”
二姑道:“你三爺爺他中間又發了幾次燒,進了幾次醫院,前一段時間啥都吃不下,折騰下來可不就瘦成了這樣唄。”
敏賢歎了口氣,對老人說道:“等我給
你買點補品補補,咱得好好養養。”
二姑指了指屋子的一角:“你可彆買了,你爸媽還有咱家親戚都給買了好多東西了,裡麵有好多東西你三爺爺都吃不了。”
敏賢一看,屋子的角落裡確實堆了不少東西,有奶有蛋□□,有點心有水果……
這時,老人輕輕拽拽敏賢的手,眼睛直瞅著一旁的杏仁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給...敏...賢。”
敏賢沒聽清,俯身湊到老人麵前:“三爺爺,你想要什麼?你再說一遍,剛剛我沒聽清。”
三爺爺:“敏賢....喝。”
二姑笑道:“老爺子是想讓敏賢喝杏仁露是吧?”
三爺爺點點頭。
三姑從箱子裡拿出一瓶遞給敏賢,敏賢哪肯要:“二姑,還是留給三爺爺喝吧。”
二姑把杏仁露硬塞給敏賢:“你就喝吧,老爺子把它當好東西,你喝了老爺子高興。”
三爺爺:“喝...喝...”
敏賢隻好開了瓶,喝了一口。
三爺爺這才露出了一個欣慰笑容,真是讓敏賢心酸到不忍看,沒過多久,老人體力不支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敏賢這才去了外屋找她二姑,二姑和她媽正在收拾東西,她爸去幫忙熬豬食了。
敏賢問道:“我爺奶和三奶奶他們呢?”
二姑:“都去找臨村那個殺千刀的理論去了,那人這麼有錢,死活就是不肯賠,真是壞到骨子裡去了。”
聽二姑這麼一說,敏賢才知道,原來肇事者家裡是開養豬場的,方圓幾十裡獨一份,連襟又是鄉政府的,哪能沒有錢?
敏賢:“幾個老人去找人家理論?萬一激動起來不會傷著吧。”
二姑:“你放心吧,你叔叔伯伯們都跟著呢,激動起來也不能讓老人傷著。”
雖然二姑這麼說,但是敏賢還是不放心,驅車去了鄰村,沒想到到的時候大家已經亂做了一團。
她三奶奶正坐在地上哭,她奶奶也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幾個叔叔伯伯都開始挽了袖子準備隨時上去揍人,他爺爺正在攔著。
敏賢趕緊上前扶起三奶奶:“這是咋地了,人家欺負你了?”
三奶奶哭得說不出來話。
敏賢奶奶看見敏賢心中一喜,趕緊抱住敏賢的腰:“我們都快被欺負死了,人家耍
橫還罵我們無賴,要是對方再不賠錢,你三爺爺下次去醫院就沒有醫藥費了。”
敏賢奶奶這大板牙補好了,說話也不漏風了,語速快的跟崩豆似的。
敏賢安撫地拍拍奶奶的後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跟他再好好說說。”
敏賢爺爺也對敏賢的叔叔伯伯們說道:“大家先彆急著上拳頭,法治社會,不講這些,最後彆有理弄成了沒理。”
對方看見敏賢是開著小汽車來的,估計敏賢是有點本事的,所以也沒敢說什麼難聽的話,兩邊人就這麼站在外麵對質著。
敏賢勸道:“這位大哥,發生這樣的事情,咱兩家誰也不想,但事已至此,咱也得想辦法解決。我想你也知道我三爺爺家的狀況,我三爺爺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這法院判的錢不僅僅是救命錢也是買命錢,你就賠了吧。”
對方蠻橫道:“沒錢,賠不了。”
敏賢:“大哥,我聽說你們家是開豬場的,把豬場收拾收拾這些錢還是應該能拿得出來的。”
“彆跟我提養豬場,我都說了這不是我的是我親戚家的,你就算再來幾次我也是那句話,沒錢賠!”
敏賢:“這鄉裡鄉親的都說豬場是你們家開的,你要這麼說可就太不地道了。”
對方拍著胸脯,耍無賴道:“沒錢就是沒錢,你能把我怎麼樣,還能不讓我活了?”
這時,這家的女主人開門招呼丈夫道:“你就彆管這些閒人了,讓他們在外麵站著唄,又不耽誤咱們生活,快進來吃飯吧。”
這家的孩子趁機擠了出來,對敏賢他們做了張鬼臉:“快滾吧,有錢也不賠你們。”
說罷,一家人大搖大擺地回了家。
敏賢的叔叔伯伯們聞言都怒了,想上前找回場子。
周圍看眼的人也議論紛紛道:“這老邢家真不是東西,傷了人家還耍賴。”
“可不是,十裡八鄉最惡的人,真丟咱們村的臉。”
李姓在敏賢老家也算個大姓,村子裡很多人都是沾親帶故的,往往一家有難能來幫忙的全都來幫忙了,所以,這次來給敏賢三爺爺撐腰的人也很多,雖然大家都不甘心,但對著無賴也沒有辦法,敏賢好說歹說,才把圍在這裡的親朋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