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的臉又白到紅再轉白。
正巧齊修遠進來,挑眉道:“綿綿此言不虛。”
林苑被女兒無情吐槽,怒極:
“分房!必須分房!讓她一個人睡小房間去,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
林家河上樓時正巧聽到這話,笑嗬嗬道:“除了像你還能像誰?你小時候不讓我上班,天天讓我在家陪你玩,一不高興就要把我扔出去,誰惹你你就要把人變成青蛙,比起現在的綿綿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綿綿還在一旁幸災樂禍:“看吧,你小時候還不如我!”
林苑後背一僵,深深感受到了官方吐槽的可怕,齊修遠在一旁笑,“終於破案了,原來綿綿像你。”
林苑當然不承認,她小時候才不是這樣的呢,明明她就是個可愛天真的小公主。
這天晚上,林苑和齊修遠帶著小綿綿出去放煙花,頭頂是黑沉沉的夜幕,延伸向遠方,漸漸發白,不時有煙火璀璨綻放,抬頭仰望夜空的人們,臉上都掛著少見的笑意。
林家河站在露台上看向女兒一家,好似回到二十多年前,那時候他和原君卓也這樣帶著女兒去小區裡放煙火,林苑總是牽著他們的手,奔奔跳跳地走著。
那時他做夢也想不到,他的餘生隻能活在回憶裡。
他和原君卓是一見鐘情,那年頭各家各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老家日子更為艱難,實在過不下去來城裡討生活,當時他一個老鄉有門路,可以去香港那邊做點生意,臨走的前兩天,他在街上撞見有個姑娘被搶劫,他不顧一切追上去,把姑娘的東西搶了回來,一回頭與姑娘四目相對,這一對就是一生。
他們一見鐘情,原君卓自小家庭富裕,沒受過苦,他自然不可能在自己一無所有時對姑娘有承諾,他請她給他三年時間,約定三年後如果她沒嫁他沒娶,如果他有能力給她幸福,如果他們的一見鐘情演化為更深的感情,那麼在三年後的這一天,他們就來到同樣的地方。
那三年,他在香港過得很苦,可他卻從不覺得,那個時代給了他往上爬的機會,他也抓住了,他們沒有電話,從不曾聯係,可他一直記住這個三年之約,三年後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沒錢的窮小子了,他發了家,榮歸故裡,回到了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他等了很久,她都沒來,他以為她嫁人了,亦或是忘記了,其實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人,這些人出場的順序很重要,也許他本該是和她有緣分的,可他出場的太早了,注定他們不能一起走下去,下傍晚時,他已經接受現實,決定不再等待了,誰知離開時卻發現一個女人被群眾團團圍住,與那女人四目相對時,他倏地笑了。
她沒有失約。
原君卓站在那些人中,穿一襲白裙,笑容燦爛,旁若無人地衝他笑,點亮了他整個世界。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原君卓出道做了歌手,在內地很紅,可他在港台忙於事業,很少關心娛樂圈的事,自然不會料到她已經站的這麼高了。
後來他追她,花一捧捧送,鑽石豪車,房子華服,他不缺錢,他想把好東西都買給她,有一次她開演唱會,他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聽她唱歌,他還曾包下偌大的體育場,讓她唱給他一個人聽。
他許諾哪怕全世界都不喜歡她了,他亦是她唯一的觀眾。
最忠實的粉絲。
他以為他會做到,可他後來還是食言了。
那天他出去應酬喝了些酒,看到一個助理模樣的小姑娘被一群男人灌酒欺負,他上去維護了幾句,幫小姑娘解圍,讓小姑娘離開,原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誰知一早醒來才發現那女人赤身**躺在他邊上。
他震驚,他憤怒,他害怕,他知道原君卓絕不會容忍他出軌,他亦不可能讓她受那種委屈,他不明白事情是怎麼了,後來才知道,那些人以為他對小姑娘有興趣,就把小姑娘送進他的房,而他喝醉了,糊裡糊塗就這樣了。
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想讓這件事過去,誰知兩個月後,那個叫蘇敏的助理給他打電話說懷了他孩子,他要帶蘇敏去打胎,熟料蘇敏不服氣,給原君卓打了電話。
那段時間原君卓因為做了家庭主婦有些抑鬱,想重回娛樂圈,卻發現離開這麼久,娛樂圈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她情況不好,林家河不敢讓她知道這些事,可她還是知道了。
她失望他的背叛,明明白白告訴他,他負了她,所以她絕不會原諒他。她的決絕讓他恐慌,那時候原君卓就要開複出演唱會,他原想著在演唱會上給她一個驚喜,求她原諒,誰知等他趕回來了,一切都遲了。
那個延誤的航班延誤了他的一生。
她死後,他很久都沒法回神,像是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光了,怎麼都沒意思,她也是狠,最後一麵都不讓他見,她性子一向軟,卻在這事上眼裡不揉沙子,他知道,她到死都沒原諒他,可他,真的不願如此,那次真的是意外。
他恨極了蘇敏,如她所願娶了她,給了她想要的一切,可他的財產、愛、心裡的位置,卻一分一毫也不給她,他之後再沒進過蘇敏的房間,亦不曾喜歡那個孩子,他知道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可彆人怎麼看他已經無所謂了,他這一生痛失所愛,心早已乾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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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這天的晚上,林想進門時聽到蘇敏在聽一首老歌,好似是林苑和原君卓在演唱會上,利用4D技術合唱的《想你的那天》,他進去,有些不解:“媽,你怎麼在聽這歌?”
蘇敏正在抽屜裡翻看東西,裡麵都是原君卓的唱片和害怕,那些紙張都已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媽?這都是你年輕時攢的?”怎麼都是林苑媽媽原君卓的照片?“這是姐姐的媽媽吧?你也是她的粉絲嗎?”
蘇敏回神,笑笑,避而不答。
她當初很喜歡原君卓,一度把她當成自己的精神偶像,可她做夢也沒想到,原君卓就是林家河的妻子,更沒想到因為她的一通通電話,原君卓會從升降台上摔下來。她是有罪的,林家河怎麼對她她根本不在意,也許越是過得艱難,她心裡越是會好受些,她要用她的餘生去贖罪。
“傻小子你不是要去畫畫嗎?再不去就遲了。”
林想疑惑地看她一眼,他長大後才明白林家河和蘇敏一直分房睡,倆人雖然同在一個屋簷下,卻像是仇人一般,以前他不懂為什麼,直到這幾年他聽到了一些風聲。
他騎著自行車走了幾步,小綿綿見到他開心道:“舅舅,我要坐你的車。”
林想微怔,讓綿綿坐在他車後座,聽到小綿綿快樂地呼叫聲,他才覺得心踏實些。
身後的彆墅裡。
林家河站在樓上露台,蘇敏站在院子中,在彼此看不到的角落,都默默看向那幾人。
小綿綿人小不知憂愁,笑哈哈地讓爸爸媽媽看她,她會坐自行車了還會把小腳腳抬的高高的,不被卷進車輪裡。
“寶寶真厲害!”
“綿綿很棒!”
蘇敏笑笑地回過神繼續澆花,她是不怨林家河的,甚至在這些年中,她漸漸了解看明白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如此長情,此生都在贖罪,用餘生來懲罰自己。
他其實是很好的人,隻是他的喜歡一分也沒有分給她。
又是一年過去了,人怎麼會那麼容易老呢?
她和林家河都老了,林苑長大了,小綿綿出生了.
時光如斯,不負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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