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皇後有孕,身子漸重,對於六宮事務就略有些力不從心,出現很多紕漏,縱然是些小事,到底惹得後宮怨氣紛紛。
她自己也實在吃不住,隻好請坐鎮的太皇太後出來管事,也好卸掉身上無法承受的重擔。
太皇太後今年春日剛過六十大壽,如今尚且健朗,因著撤三藩的事情,跟皇帝鬨許久的矛盾,皇後娘娘此次投誠,也算是給她台階下,在心中暗暗讚許,這孫媳婦也是個明白人。
她待人到底比年幼人嚴苛些,眾人苦不堪言,紛紛卸掉釵鬟,隻梳著簡單的小兩把頭,用紅繩彩線做點綴。
猛然間回歸樸素,顧夏也有些不習慣,滿頭珠翠瞧順了,總覺得光禿禿的缺點什麼,這時節也沒幾樣鮮花,防著跟高位嬪妃重樣,還不敢戴。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過兩日功夫,各種栩栩如生的絹花就出現在各人頭頂。
其實受影響最大的,是鈕妃和她,因著位份高,這才能珠翠琳琅,而庶妃們也就銅鍍銀,受寵些的就是銀簪罷了,可連這麼點亮色,也得摘下,眾妃嬪的心中怨言就有些多。
太皇太後是個簡樸的,穿著簡單的青色直筒布袍,頭發編成大辮子,繞著頭盤起,若是走在平民百姓中,瞧著也不過是樸素的大嬸。
後妃女子最大也不過二十又一,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裝扮。
顧夏倒是接受良好,穿著打扮要多簡單就有多簡單,直接向太皇太後靠攏。
若不是穿越後她的位份限定她的打扮,她真想服孝一個月,為自己,為自己的孩子。
望向上首老神在在的太皇太後,皇後言笑晏晏,柔聲道:“之前瓜嬪一團稚氣,尚未長成的模樣,臣妾和陛下商議,撤了她的綠頭牌,如今眼瞧著她也成大姑娘,是時候呈上綠頭牌,以供萬歲爺賞閱。”
鈕妃與瓜嬪關係好,若是瓜嬪得了皇寵,有自己的私心之後,看她們如何自處。
賞閱這兩個字用的極妙,顧夏如她所願的心塞一會兒。
太皇太後這才睜開精光閃爍的雙眸,望著底下瓜嬪那國色天香的容顏,輕輕的點頭允了。隻希望皇後有一天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將這般尤物主動抬出來,送到皇帝口中。
以她這麼多年的經曆,這瓜嬪溫婉舒雅,卻又透著股爽利勁,不過接觸幾日,她便心生好感。
她知道,要求後宮節儉,致使許多妃嬪不滿,可也就瓜嬪一人了解她的想法,真正做到淡然以對,無怨無尤。
這個決定,不是用來限製後宮,而是做榜樣給天下人看的,在這個戰爭頻頻的時候。
一時間,慈寧宮有些寂靜。
隻聽得鈕妃撫掌輕笑:“皇後娘娘仁慈,實乃我等楷模。”
顧夏有些無奈,她一點都不想侍寢,傳說中侍寢是要洗白白後用棉被裹著,被小太監扛到乾清宮,再被嬤嬤洗白白,這才能有上龍床的資格。
經過這樣的折騰,什麼興趣也都儘數消散。
但還是笑盈盈的謝恩,看著皇後無懈可擊的笑容,突然替她覺得疲累,孕中最為嬌氣的時刻,可她要忙碌的,仍然是要挑選人去伺候夫君。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這個時代,就是最大的笑話。
等到散場之後,她和鈕妃並肩而行。
鈕妃瞧著倒比她還高興些,含笑替她將額邊一縷碎發彆在耳後,笑道:“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等會兒我送一點子書給你,無事的時候,獨自翻看。”
這兩件事湊到一塊說,顧夏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避火圖?”
古時候好似是叫這個說法。
聽她直白的說出來,鈕妃眼角眉梢都染上幾分羞意,緋紅著臉頰錘她:“什麼渾話都敢說。”
“你且多送些,我觀摩觀摩。”顧夏看她臉紅,覺得很有意思,纖白的手指伸出,輕輕挑起鈕妃精致的下頜骨,故作流裡流氣的調戲:“小娘子如此貌美,竟瞧的小生心生蕩漾,不若從了小生,從此你繡花來我織布,夫妻雙雙把家還~”
肉眼可見的,鈕妃的臉頰一寸一寸的染上緋紅。她張了張素淡的唇,想要跟著調笑回去,卻鬼使神差的應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