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飛快的竄出來,興致勃勃的喚雪庶妃來,見她又被景仁宮的叫走,眾人都有些議論紛紛呢。
雖然雪庶妃踩著熙嬪上位,可出來頭一天已經懲罰過了,這怎麼還沒完沒了的,這熙嬪……太沒有風度,一點都不大度。
若是她真的上位,她們這些人還能好過嗎?
董氏立在廊下,逗弄著籠中的畫眉鳥,輕聲問:“可瞧清楚了?”
小太監躬身回:“是,那小子跟奴才同期入宮,所以我認識他,就是景仁宮叫走的。”
董氏逗弄的動作一頓,擰著眉尖道:“下去。”
熙嬪一向不是個大度的,她也知道,可小心眼成這樣,有孕尚不知積福,隨著心意折騰寵妃,看來也是個長久不了的,那腹中那塊肉,縱然她不動手,也多的是人看不慣了。
王佳氏立到一旁,冷哼道:“姐姐非要攀上她,這麼個人,不如姐姐萬一,怎麼就得寵了。”
“這樣的人福薄,存不住,不正好麼?”董氏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聲道。
萬歲爺的口味,也著實奇特了些,早些年還一味的寵著貴女,現在可真是一點都不挑了。
這些紛紛議論,沒有傳到顧夏耳朵裡去,可這是雪音故意的,早就明裡暗裡的在眾人麵前訴過委屈,欲言又止的,全靠彆人自己猜測。
走到景仁宮門前,雪音的小臉就被曬得紅彤彤的,豆大的汗珠往下落,咬著唇,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扶著門框進門。
剛轉過二門,就看到萬歲爺立在廊下,不知道和熙嬪在說些什麼,雪音心中一喜,狠狠的掐了大腿根一把,眼中就氤氳出霧氣來。
當初能踩下去熙嬪,自然還能踩第二次。
顧夏正在跟康熙商量,要把奶豆兒接回來,這些時日不見,她著實有些想念,可康熙不準,拿著太醫的雞毛當令箭。
“給皇上請安,給熙嬪娘娘請安……”
如黃鶯出穀般動聽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婉轉悠揚的聲調特彆惹人喜愛,顧夏發現,當初給雪音起名那嬤嬤也是個厲害人物。
雪字對應如雪肌膚,音字對應這一把好嗓子,湊成這美妙的名字,也湊成這美妙的人。
“雪庶妃來了。”
顧夏回眸淺笑,淡淡的吩咐:“自個兒出去跪著,一刻鐘。”
雪音咬唇,欲語還休的看向康熙,見對方沒有反應,眼淚主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扭著手便下去了。
她看的分明,萬歲爺的眼神微微有波光,定是起了興,礙著有人在,不好多說。
雖然跪在太陽下頭,雪音的心裡卻美滋滋的,所有困苦磨難,都是為著以後更美好的未來,她都守得住,一點不帶怕的。
看她婷婷嫋嫋的走了,顧夏斜睨康熙一眼,冷哼道:“瞧著挺好吃的,我想想是紅燒還是清蒸。”
看了看雪音的背影,康熙有些一言難儘,紅燒嗎?
“晚上用一道紅燒竹鼠如何?這東西原南北方都有,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南方有了,北方想吃一次倒艱難起來。”康熙摸了摸下巴,提議。
顧夏也跟著流口水,她是吃過一次的,那味道還不錯。
敲定晚膳食譜之一後,顧夏的思路瞬間被帶偏了,想了想,歪頭道:“不如再上個羊肉鍋子如何?想吃。”
“好,就是這天兒吃羊肉有些燥,你多喝點水。”康熙想了想,還是允了。
隨口應下,顧夏便開始期待起晚上來,在門口來回的溜達著,就見雪音頂著煞白的小臉兒來謝恩。
還未走近,便被海寧請回去了。
看她有些不甘心的回眸,顧夏笑:“我這宮裡有個香餑餑呢,上一次跪完就走,怕我留她,這一次跪完還來謝恩,是怕我不留她。”
這話康熙沒法接,摸了摸鼻子,引著她進了內室坐下,大手輕輕的覆上她的小腹,柔聲道:“如今身子可有不適?”
顧夏點頭,不適的地方多了,說都說不完。
這時候胎兒慢慢大了,大約跟個香蕉那麼重,前世的時候,她下的有APP,時刻關注每天孩子的發育情況,跟自己的產檢記錄做對比。
這一輩子沒有這樣的便利,可她因著有綠霧的存在,記憶特彆清晰,當時翻看APP的數據,都能記起來。
這個時候,胎兒會吃自己的小手手,動動自己的小腳,眯眼睛什麼的都手到擒來,她已經有胎動的感覺,說明孩子會在羊水重調皮的翻跟頭了。
露出柔和的笑意,顧夏緩緩道:“會尿頻,會便秘,會腰酸,會多夢,這些都不打緊,隻要他好好的便成。”
摸了摸她柔順的發絲,康熙安撫道:“辛苦你了,來年二月便解放了。”
如今才中秋節,離過年都還沒影呢,離二月就更遠了。
康熙說罷,見沒有安慰效果,也有些無奈,這懷胎十月,日子都是一天一天過的,他也沒有辦法。
顧夏小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想到哪去了,見康熙疑惑的望過來,羞澀道:“昨晚上夢見您了。”
想到那一場春夢,顧夏有些無語,她何止夢見康熙了,簡直放飛自我,還夢見納蘭侍衛了,簡直……還想再夢一回。
隨口應了,康熙摸了摸窗戶,皺著劍眉道:“過罷中秋將這窗紗換了,換成新出的霧紗,書房裡頭,朕給你送來幾塊玻璃,你也換上,看書的時候,彆傷了眼。”
“嗯。”隨口應下,顧夏在想玻璃的事,從腦海深處不停的,看她以前有沒有無意間看到過玻璃方子。
有一段時間,比較流行穿越後製玻璃、弄香皂,搞工業革命,玩的風生水起,她一個漢文學專業的,對這些一竅不通,看過也就忘了。
敲了敲腦袋,依稀記得原料是:石英砂、純堿、長石及石灰石等,可具體怎麼燒製,那就不知道了。
可這個方子,她該怎麼透露出來呢,要是就這麼嚷嚷出去,怕是不知道怎麼死的,可要是不說出來,憋在心裡,看著洋人拿著玻璃換黃金,又有些不甘心。
她好像知道她應該開個什麼鋪子呢,依稀能想到以後賺的盆滿缽滿的樣子,顧夏笑眯眯的,心情好上許多。
京城中的洋人多著呢,問怎麼是問不出來方子的,可她可以把他們當借口,順理成章的研究這些原材料。
知道努力方向,這路就好走多了。
“想什麼呢?”好笑的執起她的手,康熙問道。
兩人又絮絮的說會兒話,就到書房裡,各自捧著書看,陽光透過窗格,在書房中印出漂亮的光斑。
又玩了一會兒,康熙不知道想到什麼,擲下手中的書籍,便急匆匆的走了。
顧夏又坐了一會兒,見外頭的日頭沒那麼大,就到外頭走了走,這天熱,實在影響她散步的心情。
到了晚間的時候,康熙又翻了雪音的綠頭牌,顧夏忍笑,身邊伺候的奴才也跟著笑了,前頭她們不明白,可後頭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晚膳在周圍擺了許多冰盆,顧夏能吃的滿頭冒汗,自打有孕後,她就特彆能吃辣,什麼都是紅彤彤的,吃下來總是嘴巴紅紅的,辣的直吸溜才覺得痛快。
剛開始她覺得吸氣有些不雅,強忍著,後來就徹底的放飛自我,還把羊肉片在辣油中滾了滾,給康熙吃。
“如何?”
康熙:嘶……
辣的狠狠灌了一杯水,康熙眼圈紅紅的,難得這麼狼狽,無奈搖頭:“比不了比不了,這麼辣,你是怎麼吃下的。”
顧夏哈哈大笑,看他真的不能吃,這才不再作怪,老老實實的自己吃起來。
這辣椒是她自己種的,種子用綠霧氤氳過,吃起來格外的辣,也格外的香,她很喜歡,還給鈕妃送去一點,可惜她也吃不下,辣的眼淚都出來了。
兩人手牽著手,在涼風習習的夜裡散步。
蓮花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顧夏捂著他的眼睛,調皮道:“你猜猜,哪一盞是您製的,哪一盞是我製的?”
“朕親手掛的,還能不記得?”話音未落,便有些啞然,熙嬪將順序調了,怪不得會這麼問。
上百盞蓮花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康熙牽著她的手,從第一盞看起,一路走到最後一盞。
夜涼如水,牽著的大手是唯一的熱源。
“第12盞是你製的。”康熙肯定的回答。
顧夏點頭,她做出來的形有些不準,特彆醜,能認出來也是應當的。
“第57盞,是朕製的。”
顧夏立在下頭對比半晌,沒看出什麼區彆來。
康熙但笑不語,保持自己的神秘感。
“這蓮花燈可真漂亮,你若是喜歡,朕再讓匠人製一些出來。”
顧夏搖頭,她喜歡,是因為這是兩人一起做的。
洗漱過後,顧夏老老實實的穿著寢衣,規規矩矩的躺在榻上,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中是有一些緊張的。
她要不要主動邀請他一起來嗨,現在胎已經坐穩了,做些旁的什麼事,也是可以的。
想想不太矜持,也就作罷。
康熙望著她紅彤彤的小臉,上手摸了摸,疑惑道:“熱嗎?”
“嗯。”顧夏翻了個白眼,自覺的滾到他懷裡睡了,熱熱熱,就知道熱,要不要再喝點熱水。
心裡有想法,滾來滾去的睡不著,被康熙一巴掌打到屁股上,這才安生下來,隻要心靜了,立馬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顧夏睡到日上三竿,總覺得睡的不踏實,越睡越累的感覺。
洗漱罷無所事事的坐了一會兒,顧夏想著,中秋節兩個嫂子入宮來,也能看看她們是什麼樣的人。
也順便看看原身母親,若是個能靠得住的最好,若是靠不上,她就得另有圖謀了。
想著想著,小家夥好像用手摸了摸她,那種輕微的,像是羽毛輕觸的感覺太過美好,讓顧夏柔柔的笑起來。
“平安長大喲~”
正說著,鈕妃來了,麵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執起她的手,一道來到內室,揮退宮人以後,看著一臉迷茫的她,先是歎了一口氣。
顧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憂心忡忡的問:“真的長斑了?你說,我承受的住。”
鈕妃一噎,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剛剛接到的消息,皇上和太皇太後打算冊立中宮之子為皇太子!”
說到後頭,她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顧夏有些莫名:“這不是應該的嗎?”
鈕妃被她噎了個半死,無奈的歎口氣,輕聲道:“長大了公平競爭的事,皇上……怎麼能這樣呢。”
“當著朝廷不穩,立下嫡子也是穩固民心的意思,很正常啦。”
反正這個皇太子也會被拉下馬。
見鈕妃還有些恨恨的,顧夏輕歎一口氣,給她解釋:“自古以來,太子登基的有幾個?您翻翻史書瞧瞧。”
特彆康熙又是個長壽的,如果她沒有記錯,太子做了好幾十年的太子。
作者有話要說: 李日萬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