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失子傷身傷心,若是挺不過去,更是難辦。
顧夏咬唇望向鈕妃,淚水漣漣,她前世便是因著孩子,落得個一屍兩命,今生又要看著至交為孩子在生死邊緣徘徊。
上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過簡簡單單活著,竟成最大奢望。
而女人何其無辜,要為著子嗣腳踏鬼門關。
不得有怨言。
康熙拍拍她的手,轉頭看向禦醫,沉聲道:“你回去回稟院判,命最擅長此理的禦醫彙成小組,務必保鈕妃安全無虞。”
老禦醫搖頭:“微臣定當儘心竭力,隻這後事……”見顧夏神色凶悍,好似他再說一句不好,便要殺過來,因此住口不言。
送走康熙之後,顧夏坐在床榻前,輕柔的替鈕妃擦拭臉龐。
碧璽立在邊上,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這兩天的情況。
“前幾日娘娘就有些不大舒坦,想著隻是癸水將至,也就沒放在心上。今兒有些撐不住,正打算召見太醫,聽說是您大喜的日子,娘娘心裡高興,便覺得輕省許多。”
“誰知晚間便不成了,走著走著噗通一聲歪倒在地,把奴才們嚇得三魂六魄都飛了。”
顧夏擰著細細的眉尖,心中五味陳雜,鈕妃姐姐待她赤誠,這片心意,她便多記一筆。
如同飄絮的鵝毛大雪紛飛。
整個天地好似都染上幾分晶瑩剔透的白,隻露出肅穆莊嚴的紅牆,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亮色。
顧夏握著五蝶捧壽紫銅手爐,汲取這星點溫暖。
櫸樹白炭沒有一絲煙,燒的時間又久,上頭撒上香料,暖烘烘香融融。
歪了歪頭,披風上頭滾的白色狐狸毛,立馬挨在臉上,軟軟的有些癢。
“主子,您進屋吧,外頭冷的緊。”說話的是大宮女香頌,她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圓盤臉,細細彎彎的眉毛,小巧豐潤的唇。
說起話來細細軟軟,還帶著一點甜。
搖了搖頭,顧夏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縹緲的白霧頓時在麵前凝結。
思緒一下子順著飄雪飛遠,她一朝穿越,變成了景仁宮的一個嬪妃,原是兩江總督麻勒吉之女,於豆蔻年華入宮,如今也不過碧玉二八。
記憶中,她一直不得寵,隻仗著家世好,無人敢踩她。
再一個也是年歲尚小,原本身量不足,滿麵稚氣,不得寵,也是應當的。
前些日子原主一病不起,在睡夢中被換了芯子。
將下巴藏進毛茸茸的圍脖中,顧夏勾唇笑了,若說穿越有什麼遺憾,那自然是享受不到現代的便利。
若說有什麼好,大約是輕而易舉的獲取她前世努力奮鬥才能得到的生活。
靡衣玉食,嬌生慣養。
原主這一身皮膚,白嫩的恨不得能掐出水來,水潤彈滑,夜間沐浴的時候,連自己都忍不住在其上徘徊。
正想著,裡頭的香榧撩簾子出來了,手中端著托盤,上頭擺著剔透的水晶碗,上頭的薄胎瓷蓋,遮擋了視線,讓人不能一探究竟。
香榧笑吟吟道:“廚上剛做的薑汁撞奶,上頭撒了不少真珠西穀,您嘗嘗。”
香榧個子高,胸脯鼓鼓的,腰又掐的極細,縱然套著直筒綠袍,行走著也是極美的。
隻相貌平凡了些。
尚未靠近,她就能聞到濃鬱的奶香,和薑汁微弱的辛辣,口腔誠實的分泌著津液,跟著香榧就進屋。
香醇爽滑的撞奶進口,顧夏就滿足的眯起眼睛,任由薑汁那微微的辛辣,在口腔中肆無忌憚的迸發。
看她喜歡吃,香榧也高興,連聲道:“這是香椿做的,您喜歡,過幾日再做來吃。”
顧夏將一小碗都吃掉,胃裡暖乎乎的,舒服極了。
“把繡繃拿來,本宮紮幾針玩。”她是真的玩,記憶中有做繡活的經曆,可細小的繡花針到手裡就不聽使喚,模樣出來了,□□沒有,還是得練。
這東西耗時間,隨便一個花瓣,就要一下午的時光。
她無寵,日子也平靜,自己找事情消磨著時間,一天天的也就過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承乾宮小宮女小太監攜手而來,向景仁宮傳遞一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