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來吧!”
少婦一把接過老婦人手中的粗瓷碗,舀了半碗清水,掀開那茅草做的門簾,走進裡屋而來。
範銘一時心跳加速了起來,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對熟悉的陌生人,他的腦中還在做著激烈的搏鬥。
“咦!”少婦的驚呼聲讓老婦人頓時緊張了起來,急忙摸索著踏進屋來,差點絆了一跤,少婦趕忙迎上來扶住老人,道:“彆摔著了,娘,五郎沒事,隻是臉色仿佛比昨日紅潤了不少呢!”
“真的嗎?”老婦人臉色一喜,一雙粗糙的手顫巍巍的在範銘臉上不斷的摩挲著,口中細細的呢喃著什麼。
“娘,明兒個給五郎抓一隻老母雞來燉湯補一補吧,興許五郎就會馬上好起來了。”範銘通過微微睜開眼睛的細縫中,看到那極似小倩的嫂子臉上明顯帶著苦澀,他知道這是要用這家窮苦人家口糧來換的,心中頓時升起一種莫名的感動。
“那怕是不成,這可是咱今後的口糧?”老婦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落寞和無奈。
“不省事的,娘,這段時日景氣好,我再去求東家再多撥點活給我,這兩天再熬夜多紡兩尺絹,就可以多賺幾文錢,下個月節省點還能夠勉強熬過去,等五郎好起來咱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小倩’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範銘明顯的能夠感覺到她的聲音中充滿著疲憊。
聽到這裡範銘的心也隨之徹底顫動了起來,他也大概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躺在這麼破舊的環境當中,也明白了自己就是這個多災多難的窮苦家庭的支柱。
他被這種人間最純樸的人間真情所感動了,如果在不醒來的話那簡直就是一種罪惡。
“呃...嗷!”範銘努力的發出聲來,卻發現喉嚨仿佛被什麼卡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有說話的原因,從頭到尾隻發出了一聲聲的乾嚎。
“五郎,五郎你怎麼了!”哐當一聲少婦手中的粗瓷碗,掉到了地上,老婦人也隨之緊張的了起來,那隻粗糙的手不斷的婆娑著範銘的臉頰,眼中淚水又止不住的湧了出來,關切之情顯露無遺。
“五郎,你醒了!”少婦明顯的感覺到了範銘的狀況是朝好的一方麵發展,眼中同樣的含著淚,熱切的盯著他,驚喜得模樣讓範銘的心中暖乎乎的。
看著眼前的兩個‘親人’,範銘眼睛同樣的有點發酸,吞了吞口水,適應了下身體狀況,“我醒過來了,你...你們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那個‘娘’字在口中轉了又轉,始終沒有說出口來,為了顯示自己是真的‘醒’過來,範銘強忍著全身的無力撐坐了起來。
“好,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也許是這段時間壓抑地太久,兒子終於省人事這件事讓她仿佛突然間找到了一個宣泄口,號啕大哭了起來。
站在邊上的少婦此時眼中也滲滿了淚水,緊緊的咬住下唇,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但那柔弱的肩膀卻忍不住的抽搐了起來。
縱是自詡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範銘見到這種情形也忍不住心理堵得慌,強支著身體下了床。
少婦趕忙跑過來用她那柔弱的手過來扶住了範銘的顫乎乎的身體,他這才發現他此刻還隻不過是一個正在第二次發育當中的少年,他的個頭也剛剛和身旁的嫂子平頭,估計也就在十四、五歲左右。
在兩人的攙扶下,走出這間斑駁而又陰暗的茅草屋,來到凹凸不平的場院外,範銘不由的一聲苦笑,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原始的農耕村落,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一眼望去這個村落還算比較大,起碼到處炊煙嫋嫋。
對著天空,範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道:“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