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縣雖沒說話。範銘卻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眼下這裡肯定有卜縣丞的眼線,若是想要密不透風的將一窩蜂徹底給剿滅了,這還需要極大的隱蔽性,而且還要信得過的人。
在這裡的人是不能用了,那用哪兒的人呢,洪德善可以信任,但也就是他一個光杆司令是不行的。再去應天府找沈大人調廂軍也來不及了。望了望王知縣,範銘心中一陣清明,不是有楚丘商行的關係麼,各家商號都有自己的護衛,若是將這批人集合起來也是一股大力量,維護楚丘起碼的安定當不成問題。
這個時候王知縣仿佛也想明白了一些什麼,愈發興奮了起來,臉上連日堆積的愁色在突然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雖然憔悴依舊,但眉宇間分明已舒展的多了,“走,找洪縣尉去”。
……
王知縣同洪德善依舊是在屋中商談,範銘‘識趣的’從屋中出來,範銘深深的吸了口氣,略帶著河中水汽的涼風在肺中打了個轉,頓時輕鬆不少,王知縣安排他的事比起洪德善和他說的話還要來得震撼,以自身的前程來賭這實在是要夠狠才能下得了決心的。
這畢竟是玩命的活計!
隻不過,以讓以縣衙的府庫稅錢來引誘一窩蜂的現身,這賭注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雖說眼下的形勢陷入死胡同,但即便是招撫不下也不至於完全葬送仕途,或許隻要動用些關係,最多也是在政績年考的時候受一些責訴,但拿整個縣衙的府庫稅錢來賭這就不是仕途的問題了,鬨不好還要吃杖責。
這實在是應了洪德善的話,在官場上從來就沒什麼仁慈可講,對彆人要狠,對自己要更狠!
要說先前範銘想到的隻是引蛇出洞,而王知縣顯然比他更為狠辣,他還從來不會想到表麵上看上去溫文儒雅的王知縣會如此果斷。
當天的會商一掃前幾天的沉悶與壓抑,整個氣氛竟是前所未有的活躍,在王知縣的授意下,隨著洪德善一聲令下,十多個捕役被分成四班,以猴兒穀為中心向四方分散探查,大張旗鼓的開始探索,就連非正常頻度的買賣進出也在探查範圍內,做足了準備大舉征剿的態勢……
這一勢態把周圍的一些路霸、土棍都給嚇得縮回到了家裡不敢露麵。
當天晚上範銘便回了縣城,見了兩個人,一個是衙門中掌管財賦的押司老李,出示了王知縣的親筆印信,即令調用府庫存稅去猴兒穀之事,見的第二個人則是王福東,商議召集各家壯丁互連守望之事。
這兩件事看起來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不過在某些時候卻有著非常關鍵的作用,兩個‘伏筆’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範銘心裡也沒底這,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做的隻能多做不能少做,這也算是對自己心境的一種考驗。
顧不得回家梳洗一番,範銘就直接返回猴兒穀,等他到了的時候,發現王知縣與洪德善已經帶著一眾捕役聚攏在了離猴兒穀更遠一處官道旁的土圍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