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杉想到什麼,又問他:“對了,你知道南宮問天在哪個辦公室嗎?”
“......”
對方直接怔了怔。
“你不認識?難道是外雇的?”
池杉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先不深究這個問題,先把名報了再說。
然而她剛抬起眸,就看見了前台小夥子憋得通紅的臉。
“你怎麼了?”
小夥子垂下腦袋:“我就是南宮問天。”
......
十分鐘後,池杉順利拿到了這個珍貴的助理資格。
她以為是自己的專業素養夠硬,才讓南宮問天這麼快就從六個報名人員裡挑選了自己。
南宮問天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主要是你的簽證還沒過期,其他人都需要再辦,時間上趕不及。”
池姑娘不敢置信:“所以你的意思是,隻有我符合報名資格?”
“......差不多吧。”
女生已經開始在心底義憤填膺地罵起她的最高上司。
——她說陸峪怎麼忽然這麼好心呢,被她坑了一個包,居然還主動帶她暢遊日本。
原來根本就是找不到人了才來拉她這個廉價勞動力。
枉費她在夢裡還給他塑造了那麼一個高大偉岸的施瓦辛格形象。
他根本就是武大郎!西門慶!拉皮條的王婆婆!
不過池杉罵完之後,又覺得奇怪:“你都能當隨行翻譯了,怎麼還要來應聘前台?”
南宮問天憂愁地歎了口氣:“公司前台懷孕了,目前還在招人,所以陸總讓我過來應付幾天。”
“......哦。”
那看來陸峪看人的眼光是真不好。
一個老是結巴的小夥子,選來應付前台,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她忍不住又瞅了眼麵前的娃娃臉男生:“南宮問天,你今年幾歲了?”
“周歲二十二。”娃娃臉上漾開一個笑,“你叫我問天就好了。”
問天?
池杉瞬間又回憶起了那部遙遠的童年動畫。
她努力無視腦子裡冒出來的黃色西瓜頭:“......我還是叫你南宮吧。”
“都行。”
......
和娃娃臉前台寒暄完,池杉踩著高跟鞋往走廊深處走。
她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陸峪給底下人開的工資那麼高了。
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又能敲代碼,又能當翻譯,關鍵時刻還能頂出來做個前台。
跟他比起來,自己簡直就像是走後門進來的無腦小秘。
難怪陸峪他嫂子說,“這種女人她見多了”。
池杉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會被被人稱為是“這種女人”。
她打小長的招人喜歡,腦子機靈,搬了幾次家,無論在哪個小區,周圍都沒有比她更規矩的富二代。
她不飆車不酗酒,不抽煙不吸毒,衣帽間裡的奢侈品,大部分都是陪媽媽出去逛街的時候買的。
說是偷瞞著父母去喝酒,但其實十九年來,她踏進夜店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她還努力學習,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A大。
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厲害了。
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是。
說到底,她也就是一個隻會死讀書的清高書呆子。
那些在她看來非常稀罕的,值得被大大讚揚的勤奮和規矩,說不定在普通人家眼裡,就是一件非常正常,應該做到的事情。
而她隻是誤打誤撞在池家生活了十九年而已。
她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人家。
......
池姑娘抱著自己新買的包包,想到自己迷茫的未來,想到五年後被占據了肉身的自己和現在已經重生的倪璿,沉默了很久,神情極其萎靡。
但片刻後,她又重新振作起來。
——池杉你要加油。
你要努力!
你一定可以的!
她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走廊尾部,發現在陸峪的辦公室旁邊,忽然隔出來了一個小辦公間,裡麵已經擺了一套新的辦公桌椅。
上麵的名牌正好寫著她的名字。
咦,是她的辦公桌哦。
池杉走過去。
桌麵上已經擺了幾本日語資料,資料封麵上貼了張便利貼,便利貼上隻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總結。
怎麼總結,簡略還是詳細,怎麼個具體格式,他一概沒說。
池杉琢磨了一會兒,虛心地拿去問南宮問天。
對方大概是做慣了這些工作的,指點了幾句,又拿了之前的舊稿給她參考,最後還很耐心地說:“你先做著,做完了之後我再幫你看看,不行再改。”
池杉已經徹底收回了之前對他趾高氣揚的態度和結結巴巴的評價,重新給他貼上了“世界上最好的前輩”的標簽。
她抱著一大堆資料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隔間裡,開始認認真真地打拚起自己的新生活。
——池杉你要努力。
越努力越幸運!
池杉你.......真想當個米蟲。
不用看外語稿的那種。
深夜十一點,池姑娘已經把稿子帶回了宿舍,對著電腦和電子詞典,一邊灌咖啡一邊勤勤懇懇地查單詞。
雖然陸峪不要求逐字逐句翻譯出來,但她不像南宮問天,本身就是做這行業的,很多專業術語不用查也能看明白。
她幾乎是看幾行,就要去搜電子詞典。
她覺得自己真的好難。
賺錢真的好難。
半夜兩點,池杉終於弄好了所以資料,蹲在地上一邊打嗬欠一邊開始給自己收拾行李。
今天一整天,陸峪都沒出現,可是池杉已經沒有力氣罵他了。
她坐在行李箱上,看著自己用陸峪那張卡新買的包包,忽然產生了一股可怕的衝動。
——說乾就乾。
三分鐘後,她從抽屜裡翻出那份完好的吊牌,重新安回到了包上去。
她打算,明天就拿去商場退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剛考完試沒時間多寫,明天多補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