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杉在朋友圈裡發的那家店, 其實不是她自己想去吃。
而是一個在日本留學的要好學姐推薦給她的。
當時學姐剛好完成一個挺重要的研究項目, 係裡的導師就請整個團隊成員搓了一頓。
從那之後,對方就再也沒去過那家店了。
原因隻有一個:價格太貴。
但是她推薦給了池杉。
在她心裡, 池杉就是一個小富婆,什麼吃不起?
所以池杉還真的.....吃不起。
她在網上查了查價目表, 隨便看了幾個菜的價格, 就很果斷地就拋在了腦後。
之所以發朋友圈, 完全是出於一種回饋學姐的好意。
在池杉看來,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裡去呀。
她在國內的時候, 那麼多名氣被炒的死高死高的網紅店呢,興致勃勃去打了卡之後,發現味道其實也就一般。
質量和價格完全不成正比。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池姑娘如此這般自我心理安慰一番, 已經能夠很平和地在街頭排隊等待200日元一份的章魚燒。
——如果沒有陸峪的挑釁的話。
池杉掛著耳機, 捧著一盒熱氣騰騰的小丸子, 內心卻好像沒賣出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寒冷。
她戳了戳盒子裡的章魚燒,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悲哀的嗚咽, 既氣陸峪是個沒良心的資本家,又氣自己話說的太快。
說實話, 要是陸峪不提, 她也根本就沒有那麼想吃那家料理店。
但是陸峪一提,她就感覺自己心裡的不甘心在咕嚕嚕冒泡,燒的五臟六腑都在痛。
池杉太了解陸峪了。
他這個人:冷血、心硬,一口唾沫一個釘子,說出來的話基本不會反悔。
把自己當成了封建社會的小皇帝, 覺得出爾反爾就是有損龍威。
池杉要是可憐巴巴地服軟,他還會覺得很有趣,獲得一種居高臨下的快感,興致勃勃地把她當戲看。
這個人的卑劣品性,池杉早就已經摸得透透的了。
她戳著那一顆顆章魚小丸子,用世上最無所謂的語氣:“你們吃你們自己的就好,不用給我帶。”
耳機那頭的男人挑了挑眉。
他嗤笑一聲,問:“池杉,你為什麼那麼笨?”
??
池杉頗有一點不可置信:“我不要你請吃飯,你還罵我?”
“陸峪,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沒有良心你有。”
耳朵邊的聲音懶洋洋的,“等你到七點,再不回來我就自己去了。”
池杉愣了愣。
這是要等她一起回去吃的意思嗎?
陸峪會這麼好心?
她狐疑地看著被掛斷的電話,腳卻下意識往酒店的方向走。
等下。
該不會是她這幾天的努力得到了成果,陸峪真的被她撩到了吧?
就像電視劇裡那種嘴硬心軟的傲嬌男主,心裡愛她愛得不得了,嘴上卻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冷漠,堪稱是道明寺的現實翻版。
——池杉覺得有點可能哦。
她懷著這樣的心情回到酒店,正好看見陸峪和一大幫同事在“工作室”裡等她,本來全都拿著文件,一瞅見她,立馬就放下東西,熱情地過來打招呼。
“小池回來啦。”
“小池終於回來啦。”
“小池今天回來的挺早呀。”
“走,小池,一起去吃飯。”
小池就這麼被人群簇擁著再次出了酒店大門。
.
陸峪難得沒刷她。
今天晚上的晚餐真的是他請的,就在學姐推薦給她的那家很貴的料理店。
這家料理店其實挺難定的,想吃的話必須得預約才行。
之前池杉也想過要不要慫恿陸峪去那裡吃頓飯,這樣的話說不定自己還可以跟著蹭一頓。
但是後來她發現,這家餐廳的預約難度,相當於在京城找到一家傳承百年的私家菜館。
她覺得如果自己真的說動了陸峪,那麼預訂座位這件事情,肯定會交到她這個生活助理手上。
池杉傻了才去給自己平白找麻煩。
結果今天他們居然很順利地就進了餐廳。
池杉有些驚訝,抬眸問陸峪:“你什麼時候訂的啊?”
陸峪正在看菜單,還沒來及回答,另一邊的尹尋菱就笑著先開了口:“不是陸總訂的,是我偶然看見了你的朋友圈,覺得這家餐廳味道可能會不錯,所以拜托一個朋友幫忙預定了這,剛好今天有包廂空著,所以就乾脆大家一起過來慶祝一下。”
“哦。”池杉若有所思,“這樣啊。”
池杉終於知道為什麼陸峪今天要這麼大手筆地請員工吃飯了。
原來是因為他們之前一直在談的生意,今天終於簽了合約,所以在場所有人都很興奮。
儘管陸總還是一副波瀾不驚麵色平淡的裝逼樣兒,但是從其他人的神情來看,應該還是一筆很大的生意。
池杉雖然也跟著辛苦奮鬥了一個星期,不過由於大家一直沒讓她接觸重要的文件,所以她隻大概知道他們要談的生意內容和合作對象,卻不是太清楚究竟具體是個什麼規模。
她高興,純粹是因為能跟著吃飯,初次之外,心情就很平淡了。
作為一個小小的,還被人防著的助理,池杉對山穀沒有絲毫歸屬感。
如果有人開更高的工資給她,她絕對毫不猶豫地就會選擇跳槽。
其他員工對於陸峪的盲從和信任,對於公司的自豪和成就感,她通通沒有。
中途大家開了幾瓶酒,唯獨池杉拒絕了沒喝,同事裡有個叫晁榆的男生,舉起酒杯伸到她麵前:“池杉,這段時間你也幫了不少忙,我敬你一杯酒。”
池杉微蹙眉。
上次在酒吧喝醉喊陸峪爸爸的事,實在是讓她對酒產生了心理陰影。
她現在連吃塊酒心巧克力都十分謹慎,更彆說是跟一群不那麼熟悉的人在異國他鄉直接喝酒。
“你們喝吧。”
池杉蘸著生魚片,拒絕的意思很明顯,“留個清醒的人,到時候你們喝醉了,我還可以把你們安安全全帶回酒店。”
晁榆沒理會她的話,徑自給她倒了杯清酒:“這個酒度數不高,喝幾杯不會醉的。”
“我酒量不好,還是算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意微微冷凝:“池杉,彆掃興。”
這個時候,其實餐桌上的氣氛已經有些尷尬了。
尹尋菱接過他手上的酒,打圓場:“算了我幫池杉喝吧,小姑娘不會喝酒,你彆逼她了。”
“我怎麼逼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腦子有點不清醒,晁榆整個態度都變得蠻橫起來,紅著臉冷哼道:“本來大家都挺高興的,就她這麼矯情呢,非跟到這邊來,結果連做張海報都要人教,也不知道是過來幫忙呢還是搗亂呢,敬你杯酒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麼人物了!”
......
他們訂的包廂其實很大。
就這麼幾個人,池杉在最靠近門邊的位置,旁邊的陸峪出去打電話了,陸峪旁邊的南宮問天又上廁所去了,所以她一個人空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美貌並非都能帶來好結果。
池杉雖然長得漂亮,但是性格裡自帶幾分傲氣,對待不熟的人,話不太多,語氣裡總沒什麼溫度,儘管大家已經一起工作了一周,但關係還是很客氣。
池姑娘天生就有一種本領,能夠自動散發出疏離感,讓人不怎麼敢靠近。
除非是被她首先接納了的人。
而整個山穀,唯一被她接納的人,就倆,一個陸峪,一個南宮問天。
一個能給她發錢,一個能教她怎麼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