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注定難眠呀。”齊名輕聲感歎。
林照鶴點點頭:“我們就在客廳裡湊合一晚上吧,怕萬一出什麼事。”
“也好。”莊烙同意了。
於是三人決定在這兒湊合一晚上,客廳中央還擺放著徐淵父母的棺材,加上窗外雨幕和忽明忽暗的燈光,氣氛很是詭異。就算是齊名這樣身經百戰的人也有點虛,他想說說話,屋子裡好歹熱鬨點,便道:“林照鶴,你進公司多久了?”
林照鶴說:“三年吧。”
齊名說:“剛世界末日你就進來了?”
林照鶴說:“對啊,剛世界末日我就失業了,總得找點活兒乾養活自己。”他眨著眼睛看著屋外不見五指的夜幕,看起來像在嚴肅的思考。
齊名道:“你做這個不害怕嗎?”
“怕?”林照鶴道,“當然怕了,誰會不怕,其實我這幾天,都害怕到睡不著。”
齊名沉默下來,其實林照鶴這人在公司裡挺有名的,他長得文文靜靜但做起事來狠勁十足,齊名記得有幾個出了名的麻煩客戶,都是他解決掉的。他不知道這個眼前看起來有幾分清秀的青年到底哪裡來的能量,來到世界末日反而像來到了自己的主場,是什麼讓他充滿了勇氣和力量呢?
齊名說:“你說明天會順利嗎?”
林照鶴沒說話。
齊名:“林照鶴?”
林照鶴還是沒吭聲,倒是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莊烙輕輕開口:“他睡著了。”
齊名扭頭一看,發現林照鶴已經仰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來,那安詳的神情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躺在兩米的席夢思大床上。
齊名:“……”這就是你的這幾天害怕到睡不著嗎?
莊烙撐著下巴,笑道:“你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謝謝老板,不用了。”齊名哭笑不得。
長夜漫漫,風伴著雨水被吹到了齊名的臉上,明明是八月的天氣,卻格外的陰冷,特彆是今天晚上。齊名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他有些不安地換了個姿勢,嘴唇囁嚅道:“老板,你有聞到奇怪的味道嗎?”
莊烙搖頭。
齊名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自家老板其實不太愛說話的,隻好閉了嘴。
一道響雷劈下,把堂前的兩具棺木照得格外醒目,齊名告訴自己這部片子裡是沒有鬼的——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他看過太多鬼片,受到的影響太深了。
齊名雙手環胸,想要給自己一點溫度,奈何沒有太大作用。他咽了咽口水,低聲道:“老板,有點冷,我去樓上拿張毯子。”
莊烙看了他一眼:“我去吧。”
齊名說:“不,不用了。”與其留下他自己和兩個棺材待在一起,他覺得還是上樓好一點。
莊烙沒有強求,點了點頭。
齊名深吸一口氣,登登登的跑上了樓,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想著拿了毯子就趕緊下去。誰知毯子剛入手,他就覺得觸感不對——滑膩膩的,不像是毛絨的毯子,反倒像一張動物的皮。
不,或許甚至不是動物的皮,想起了張瀟瀟說過的那一晚的經曆,齊名雖然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是假的,可當他看向那張毯子,卻還是看到了自己內心最恐懼的畫麵。
沒有毯子,是一張還在蠕動的人皮,甚至連臉部都被完整的剝了下來,乍看上去甚至還有幾分眼熟,讓他想起了失蹤的張瀟瀟……
不,不會吧,齊名瞳孔縮了縮,他看到那張人皮朝著他爬了過來,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動彈,就這樣任由它緩緩的將自己徹底蓋住。
視線黑了下來,齊名失去了知覺。
齊名一直沒有下來,莊烙並沒有要上去找他的意思,他的手撐著下巴,漆黑的眼眸漫無目的地凝視著無儘的雨幕,神情裡,透著些冷漠的無聊。
大概又過了幾個小時,齊名才下來,手裡沒有帶著毯子,神情看起來有些狼狽。
“天要亮了。”莊烙說,“村長要來了。”
“嗯。”齊名恍惚道,“來了。”
莊烙道:“你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