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山到現在,雨一直就沒停過,林照鶴和張瀟瀟的蓑衣還被脫了,兩人濕漉漉的蹲在山道上,比鬼還像鬼。
“老板,你來了!”林照鶴聽到腳步聲,轉過頭就看到了自家老板,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事情處理完了,當然是回家。”莊烙道,“走吧。”
林照鶴點點頭,乖乖的跟在莊烙後頭下了山,他之前還在擔心他們開來的車是不是被燒了,但看來他多慮了,車還在村口安全的停著,就是村子沒了。
失蹤的徐淵站在村口抽煙,煙頭的一點點紅光成了村子裡唯一的光源。
活著的人都在這兒,這把火毫無疑問是徐淵放的。
林照鶴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他和徐淵坐在同一輛車裡,也沒有要開口詢問的意思。倒是徐淵自己忍不住了,他說,“你也看見了吧。”
林照鶴說:“看見什麼?”
徐淵諷刺一笑:“當然是那些東西。”
林照鶴心想你還是和張瀟瀟一起進醫院吧,在電影裡就神神叨叨的,來了三次元還神神叨叨的,這以後怎麼工作進步娶妻生子?
見林照鶴沒說話,齊名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沒說話,嘴巴努了努示意林照鶴看看。
林照鶴接過來一看,瞧見是部電影,正想問這啥,便看到屏幕上三個大字《迷離怨》,他立馬悟了,瞥了徐淵一眼,低頭看了起來。
這片子拍的的確挺好的,而且林照鶴隱約想起來似乎是在哪裡聽過,仔細想想,發現有段時間很多人都在談論這片子,說這片子是國內恐怖片的天花板,拍得非常好。林照鶴是不太愛看鬼片的,他膽子不算太大,儘量會避免給自己製造心理陰影。
這電影果然拍得不錯,鏡頭音樂都把控的非常漂亮,主角那種逐漸泥足深陷的感覺也完美的展現了出來,從一開始愣頭青般的不相信有鬼,到後麵的疑神疑鬼,再到最後的深信不疑……
徐淵好像踏入了一個為他精心編製的謊言中,直到他父母下葬的那一天,惶惶不可終日的他被裝進了棺材——
“一定要相信它們,才可以成為祭品。”徐淵的聲音在林照鶴的身側響起。
他渾身依舊濕漉漉的,和電影裡那種脆弱不堪的姿態相比,此時的他蒼白單薄得像張紙,“不信,就不會看到,看不到,就沒有資格成為祭品。”
林照鶴眼睛睜大:“我以為你們都中毒了。”
徐淵似乎有點被林照鶴氣到了:“……你到底是聰明還是蠢。”
林照鶴:“不要人身攻擊啊我和你說,我還是有藝術鑒賞水平的。”
徐淵沒說話,林照鶴隱約聽到了他磨後槽牙的聲音。
徐淵:“總之你他媽信這個東西就會被獻祭知道不?不信就不會——”
林照鶴小聲道:“那為什麼那牆壁上有你爸媽的名字沒有你的?”
他已經看到電影裡這段劇情了。
徐淵:“因為他們已經是它的信徒了,我還不是。”
電影裡沒寫,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村子外麵讀書,因此對村中的習俗並不了解,想來或許從一開始祭品的名單就已經決定了,不然那麵牆上不會沒有他一個人的名字。
此次帶著外地人回來,倒讓村中人更加欣喜,畢竟祭品這種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這部電影,徐淵已經看過無數次了,唯一慶幸的是,他融合的時間,是在自己父母出事前幾年,那時的他花了一年時間才融入了這個荒誕的世界。甚至在開始他都以為自己是個三次元的人,直到他無意中打開了某部恐怖片……
徐淵眼神陰鬱,他回首望去,看到了山路儘頭。那裡再無村落,隻餘下一片火海。火海裡,燃燒的神像旁側是化作灰燼的信徒,他們死前依舊想救出自己的神明,卻和它一起下了地獄。
鬼就像愛情,信則有,不信則無。
林照鶴關了手裡的手機屏幕,按了按自己怦怦直跳的胸口,顫聲道:“你們還好沒給我看——”
張瀟瀟這會兒看向林照鶴的眼神裡全是敬佩,他剛才已經完全被林照鶴的勇敢折服了,於是尊敬道:“林哥,您也害怕?”
林照鶴道:“我這要是看了原劇,我就是氣氛組組長了。”
張瀟瀟:“……”
林照鶴:“一定叫的比你還慘。”
張瀟瀟:“……”
林照鶴:“還好回家了,嗚嗚嗚想家。”
齊名在前座看熱鬨不嫌事大:“想家?你家裡不是還有個在等你嗎?”
林照鶴:“……”草,他怎麼忘了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