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烙的盛情邀約下,林照鶴決定前往自己男朋友家打遊戲。
說實話,這是林照鶴二十多歲以來第一次談戀愛,沒談過自然是有些生疏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和莊烙相處比較自然。
而這次也是他和莊烙的關係改變後,第一次去莊烙的家裡,那管家看見林照鶴就露出慈祥無比的笑容,仿佛一個看見了兒媳婦的公公,看的林照鶴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
最後還是莊烙來把乖乖坐在客廳裡林照鶴領走,林照鶴跟在他後麵,問咱們是去書房打遊戲嗎?
莊烙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幾分鐘後,林照鶴出現在了莊烙的臥室。
臥室裡就放著一張大床,也沒給人坐的地方,林照鶴看著床,腦子裡蹦出了一些畫麵,暗自臉紅了,但還是故作鎮定:“老板,這裡沒座椅啊,咱們在哪兒打遊戲?床上嗎?”
莊烙聞言,似笑非笑:“床上可不是用來打遊戲的。”
林照鶴道:“啊……”那麵前就一張床,這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麼?
莊烙在身後按了一下林照鶴的腦袋,說:“想什麼呢。”
他走到旁邊,推開了衣櫃門,然後按了幾個按鈕,哢嚓一聲,門開了,露出了藏在臥室裡的一間書房。
林照鶴跟著莊烙走進去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個精巧的暗室。
暗室裡麵的幾麵牆壁都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書,林照鶴隨便掃了一眼,便怔愣在原地。
因為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放著的書籍,作者那一行都是醒目的“涅槃”二字,明晃晃吸引住了他所有的目光。
林照鶴震驚極了,他入目所及之處,全是自己的。
從最初的雜誌,到後麵的精裝,他自己記得的,不記得的,連一些改頭換麵的隨便取的筆名寫的小短篇出版的雜誌,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書櫃上。
林照鶴一路看過去,看的眼花繚亂,內心驚喜之餘,心裡又帶上了點害怕的感覺,這一屋子的角色要是融合過來了,估計就是圖書館的悲劇重演。
可要說不高興,那絕對是假的,林煙事件之後,所有的書店都被關停,更遑論流行之類的書籍類彆,幾乎全被銷毀,作為暢銷家存在的林照鶴的書也沒有例外。
因為陸飛禾的死亡,林照鶴心存內疚,直接燒毀了自己所有的書籍,看著自己筆下的文字在火焰中化為烏有,林照鶴的靈魂深處也缺失了一塊重要的部位。
可那時候的他根本不敢細想,就好像有些事,不去細想就能騙自己不曾發生過。
“你是,和我在一起之後收集的?”林照鶴小心翼翼的詢問。
“不是。”莊烙輕聲道,“其實我一直是你的粉絲。”
林照鶴一愣。
“我喜歡你的。”莊烙的指尖在書脊上劃過,停留在涅槃兩個字上,他眼神溫柔的將目光從移到林照鶴的身上,“也很喜歡你。”
林照鶴遲疑道:“你早就知道……”
他記得那個狼狽的雨夜,舉著傘走到他麵前的莊烙,成了他當時的救世主。他以為那是偶然的相遇,卻沒想到是期待許久的相識。
“嗯。”莊烙說,“我早就知道。”
所以他才會在林照鶴所有的被銷毀之前,用儘全力收集來了市麵上一切的版本。
從雜誌,到短篇,再到出版的,他見證了林照鶴文筆從生澀到成熟,正如同見證了林照鶴生命的成長。
雖然並不伴隨身側,但卻見字如見人。
莊烙道:“可惜,你不能繼續寫下去。”
林照鶴啞然失笑。
“如果繼續寫下去,你一定能寫出更多更好的。”莊烙道,“一定能創作出讓所有人都喜歡的偉大作品。”
“那也未必。”林照鶴輕輕搖頭,許久不曾動筆,他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莊烙說:“我相信你。”
林照鶴垂下頭,想要隱藏自己濕潤的眼眶,這些年,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經是個作者。那些創作的歲月,伴隨了他從高中到大學,生命中最青澀的十年。
因為融合,這十年歲月被輕而易舉的抹去,那些他曾經最愛的文字,也成了不能觸碰的禁忌。
現如今,卻有一個人站在他的麵前,用最虔誠的語調,訴說著對他的喜愛。
林照鶴心中無比酸澀,無法抑製的重重揉了揉眼睛,他想儘量用無所謂的語氣回應莊烙,可是開口,聲音卻是哽咽的,他說:“謝謝你。”謝謝你的喜歡。
莊烙溫柔道:“不用謝。”
“不說這個了。”林照鶴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要是莊烙繼續說,他肯定忍不住要流淚,這實在有些丟臉,便硬生生的換了個話題,“咱們繼續玩遊戲吧。”
“好。”萬幸,莊烙沒有為難他。
坐在桌子麵前,林照鶴打開電腦。
“這不像三次元人能做出來的遊戲,工程量太大了。”想要將整個世界一比一複刻進一款遊戲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首先采集樣本就是個巨大的工程,哪個遊戲公司能知道每家每戶住了什麼人?這根本不是人類能達到的程度,更像是一種複製粘貼,將某個時間點上的人類直接粘貼進了數據庫裡,然後再進行構圖和建模,林照鶴操縱著小人和莊烙分析。
“的確。”莊烙對此表示讚同,他說,“十級出了新手村,就可以去彆的城市了。”他的角色已經八級,再在遊戲裡生活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升級。
林照鶴有點猶豫,要不要把昨天晚上林煙來找他的事和莊烙說,猶豫片刻後,林照鶴決定先保密,等到了十級看到了林煙說的遊戲內容,再和莊烙討論。
千瘡百孔的現實世界,和美妙的遊戲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莊烙問他要不要去遊樂園玩。
林照鶴驚訝:“遊戲裡還有遊樂園呢?”
莊烙說:“什麼地方都有,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
林照鶴突然道:“那有電影院和圖書館嗎?”
莊烙握著鼠標的手微微一頓:“當然……沒有。”
林照鶴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失望。是啊,肯定不會有的,如果有圖書館的話,裡麵肯定會有,那豈不是等於把整個世界都搬進去了。一旦融合,融合過來的不止是遊戲內容,還得包括裡麵的和電影,完全就是另一場災難。
兩人去了遊樂園,體驗了部分項目,也得到了不少的經驗。
林照鶴終於有了種自己在談戀愛的感覺,他的小人兒這會兒手裡拿著個棉花糖坐在過山車上,莊烙的小人就在旁邊,過山車啟動之後,兩個小人的表情都變了,林照鶴的小人一臉驚恐,莊烙的小人扯了扯嘴角——如此細微的變化,都出現在角色上,實在是讓人驚訝又驚喜。
它們仿佛已經超脫了數據的限製,靈活生動,仿佛坐在上麵的,是林照鶴自己。
林照鶴看著屏幕,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笑容,此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沉迷其中,這款遊戲的魅力,實在是大的驚人。
從過山車上下來,林照鶴的小人被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個勁的發省略號。
莊烙的角色走到了林照鶴的麵前,腦袋上慢吞吞的冒出一個桃心,然後飄出一行小字:可以親親小鶴嗎?
明明人就在旁邊,看著莊烙一本正經的在鍵盤上敲出這些字句,林照鶴心都化了,他輕輕的敲擊鍵盤,回應了莊烙的問題:好呀。
下一刻,林照鶴的臉頰就被一雙手輕輕捧住,冰涼微軟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林照鶴感受著莊烙近在咫尺的呼吸,整個人都軟掉了。
一吻結束,莊烙的手指在他的唇上摩挲,語調溫柔至極,他道:“親不夠怎麼辦,小鶴怎麼是冰淇淋味的,美味的想把小鶴整個人都一口吞掉。”
林照鶴說不出話來,他睜著濕潤的眼睛,看到莊烙的眼神漸漸變暗,帶著些危險的意味。
“老板。”林照鶴小聲的喚著。
不叫還好,這一聲老板徹底讓莊烙崩掉了那根硬撐著的弦,他把林照鶴按在椅子後背上,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沒出臥室吃晚飯。
等待了好久的管家,默默的讓傭人收起了桌上冷掉的食物。
直到半夜,莊烙才喚了人,讓他們準備了熱水和容易消化的食物。
林照鶴像隻毛毛蟲那樣縮在被子裡,隻覺得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疼,他的體力顯然不能和莊烙這個怪物相提並論,到中途時已經覺得要死了,這會兒躺在床上頗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連莊烙碰他一下肩膀,人都不由得又往裡麵縮了縮,小聲嘀咕說老板,要死了,真不行了。
“小鶴平日鍛煉不夠啊。”莊烙道。
“老板你是不是人啊……”林照鶴隻覺得自己都要斷氣了,他這會兒壓根不敢讓莊烙碰自己,生怕又惹起火來,慫在被子裡,像個躲進龜殼裡的烏龜,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我都要死了。”
莊烙說:“死不了,我有分寸。”
林照鶴:“?”意思是非要弄死才作罷是吧?
“餓了嗎?想不想吃點東西。”莊烙問。
林照鶴說:“好啊……”
吃了點東西,林照鶴終於從那種自己要死了的狀態裡緩了過來,他覺得哪怕被怪物啃咬後背的時候都沒有這種馬上要斷氣的感覺,可偏偏莊烙這家夥平日裡看著挺正直,現在卻惡劣的要命,好像就是故意把他折騰的哭出來才滿意。
等到他如莊烙所願哭的淚流滿麵,莊烙這家夥卻擦著他的眼淚故作無辜的說小鶴怎麼哭了,是覺得我不夠努力嗎?
林照鶴聽的渾身發抖,都想說求求你了,你彆努力了,你再努力,我就要死在這兒了。
隨便塞了點食物,林照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已經好久沒有睡過這麼憨甜的覺,好像回到了母體的胎兒,被浸泡在溫暖安全的羊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