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比認真的盯著賽場,看著專業的登台舞者在他麵前路過一位又一位,他們沉穩內斂,卻又熱情似火,舞蹈灼燒著每一個人。
他們為開場付出努力,在落幕深深鞠躬。
每一個動作都確保自己發揮到最好,力求到達一個全新的突破自我的高度。
一上午下來,白水金的襯衫都汗死了,這種感覺,比他在打工的地方洗三天盤子還要累,但心中和腦海的興奮卻一刻也沒停過。
他像豪飲了許多杯咖啡,又補充了許多能量飲料,不知疲倦。
他的頭發因為發膠沒有亂,也沒有因為熱而扯鬆領結。
他的心是在舞蹈上的,無比堅定,他沒有再回頭。
苦難不值得歌頌,但隻要能得到最後勝利的樂章,白水金想,他可以忘記苦難。
下午三點,比賽結束,王沐光心想可算結束了,再不結束他都怕白水金出點什麼事。
對方有些小話嘮,進場後一整天一句話都沒說過,滿臉的期待緊張,他甚至覺得白水金應該再往前坐一排,到舞者那排去。
比賽結束,白水金內心忐忑地到了後場,希爾頓先生此時正在被媒體采訪。
“我覺得這次比賽是一個更好向世界展示舞蹈的一個舞台……”
白水金等在人群後,希望能得到簽名。
他手裡緊緊抓著紙和筆,好在希爾頓先生接受采訪後看見了他。
白水金鼓起勇氣上前,用他還有些生澀的英語向對方問好,詢問是否可以獲得一張簽名。
“當然可以!“
希爾頓先生和他握手,白水金整個人汗如雨下,拔開筆帽的動作都有些顫抖。
希爾頓邊給他簽名邊看著他的眼睛,“你也是一名舞者。”
白水金羞愧,“我曾經放棄過舞蹈。”
“這很正常,我也放棄過。”
白水金猛地抬頭,希爾頓先生對他微笑,“每個舞者在心中也許都放棄過千萬次不是嗎?”
他把簽名放到白水金手心,“不影響結果的,能站起來最重要,雖然放棄過,但不也同時想過隻要腳和腿還有一天能站起來,舞就要跳到最後不是嗎?”
兩種想法確實永遠共存著。
“知道我說過的話?”
白水金:“知道。”
“說說看。”
“失敗就是成功,成功就是失敗。”
成功和失敗永遠並存。
希爾頓先生拍拍他的肩,“年輕人,祝你失敗,也同樣祝你成功。”
白水金站在原地久久,回過神來時,早已熱淚盈眶。
也許他的人生在這一刻再次繼續,舞蹈將他二十年所在的兩個世界聯係在一起。
耳邊是止不住的抽噎,抽水車啟動一般,回頭,隻見王沐光猛猛哭泣。
白水金鼻子酸,眼淚還沒下來,對方倒是哭了,“你哭什麼?”
王沐光不忘給自己配文案,“美男落淚,老天心碎。”
“……”
王沐光過去拍他的頭,“小矮瓜,你剛才很堅毅。”
“有多堅毅。”
“比堅果還堅一些。”
兩人出了場地,去了唐人街吃飯,在外麵王沐光名氣雖然不太響亮,但還是有人認出他來。
王沐光麵上不顯,其實心中已經爽死了。
白水金:“小叔,你想笑就笑唄。”
王沐光死裝:“沒有啊。”
“你的臉像中風了一樣。”
“……”
用過飯後,王沐光再次全副武裝,準備帶著白水金去看男脫衣舞秀。
不知道為什麼,白水金捏著票根,總有著隱隱的不安感。
“小叔,我心慌慌的。”
“什麼?心黃黃的?”
白水金:……
“黃黃的正常。”白水金喜歡男色,他知道,之後又加了一句,“吃撐了就去廁所吐。”
“……”
白水金無言以對,王沐光有時候莫名其妙的。
但他總覺得會發生些什麼。
舞蹈秀開場時間在晚上八點,最後還有個舞池狂歡可以互動。
進場時,王沐光也覺得有些怪怪的,後脖頸發涼。
前排是站位,有招待給兩人遞酒水和飲料,馬上開場,白水金要了杯雞尾酒,不知道度數高不高,挺好喝的,甜滋滋的酒香入口有氣泡感。
王沐光點的酒有些辣口,看著白水金手裡帶著水果的那杯,“你那杯好喝嗎?”
白水金:?
要喝他的?
抬手一湧而進。
看著白水金勇死了的動作,王沐光嚇得趕忙去拿他的酒杯,結果隻剩一顆櫻桃,酒水空空,“你彆喝死了。”
白水金砸吧嘴,“味道還不錯,我想再來一杯。”
王沐光看他的臉色,“不怕一會上勁?”
酒勁上來可不是一般的頭暈,有對方受的。
“沒事,咱們不是有司機嗎,不會酒駕的。”
王沐光:……
就是沒有司機,白水金也開不了,沒有駕駛證。
見人不昏頭,王沐光就又讓人點了一杯,“你小點口喝。”
一旁的服務生聽懂了兩人之間的對話,看了王沐光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喝不了!回家!”
王沐光:……
舞秀很快開場,全場的所有燈光暗下來,台下的觀眾屏息凝神,場內在一名名穿著緊致西裝手拿長鞭的男模走出後爆發出驚人的尖叫聲。
浪潮如海嘯,要掀翻屋頂,隨著男舞者將上身全部脫掉,場內到達一個新高潮。
人們舉著酒杯,大聲尖叫。
陳集捂著耳朵,氣吞山河,“王總,就是這裡,憑借我的推測水金少爺和沐光少爺一定在這場所裡。”
工作後,陳集就像是搜捕犬一樣開始全國各地尋找白水金的信息,最後把王環修帶到這裡。
被老板重用,漲薪加年終獎對他而言,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在舞池裡的人太多,事要辦就辦最好。
陳集:“王總,你等我,我馬上找到兩人。”
說著跳進人海裡遊泳去了。
王環修聽著耳邊轟炸的搖滾樂,人們揮舞著雙手為男模歡呼喝彩,男模都帶著麵具,露著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
越是遮擋麵容,越有神秘感。
王環修觀察著,神情宛如上課。
表演結束,到了更熱烈的互動環節,男模們紛紛跳下舞台開始和幸運觀眾握手接觸,有些觀眾也會被帶上舞台,一起調解氣氛,在上麵蹦蹦跳跳帶動力舞池裡的人。
白水金喝的小臉通紅,手裡還拿著寬方的酒杯,整個人隨著音樂興奮跳動,蹦蹦跳跳,像個穿著正裝的兔子,跟著歡呼。
一名身材壯如牛的男模來到他麵前。
“要去一起去嗎,天使?”
白水金喝嗨了,傲不猶豫。
王沐光伸手去拉白水金,結果人已經被拎出了舞池前的圍欄。
白水金剛在地上站穩,下一秒再次騰空,整個人騎在了男模的脖子,男模主動將他帶起,走上舞台。
在他上台的那一刻,舞池發出新一波高漲的歡呼。
他今天出門有特意打扮,為了觀看舞蹈比賽,頭發抹了發膠,沒有一根鬆散,嚴肅正經。
此時他脫掉外套,蝴蝶結的領帶被摘下,袖口擼到小臂,手裡拿著晶瑩的酒
杯。
他身上透著參加晚宴的莊重,但就是因為這份嚴肅正經,所以在熱鬨紛繁的場合更有反差感,更有味道。
白水金高舉手臂帶著舞池的節拍,整個人閃閃發光,笑容像天使一樣,燦爛又帶著魅力。
和平時易親近的氣場不一樣,他沒有生澀沒有膽怯,他自信遊刃有餘。
就在男模架著他歡呼的時候,白水金在舞池一角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
雙眼瞪大,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再次看去,場內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王環修那張宛如天神的臉隱在神秘的黑暗中,此時正抬起眼皮看他。
像一棵粗壯的墨竹,整個人硬的可怕。
很快白水金就看見他身邊又多了兩個人,一個他不認識,一個是王沐光。
王沐光不是在舞池最前麵嗎?他再去看,王沐光原本位置早已站了彆人。
白水金:完蛋了捏。
白水金在舞台上狂歡,王環修就在台下看著,他頭一次看見白水金這麼開心,對方的穿著打扮也是第一次見。
很漂亮,他以為白水金是柔軟的,是很容易被欺負的,但現在的氣場沒有人能壓的過他。
他的自信和他的外表一樣,張揚又漂亮。
也許他並沒有全部了解白水金,也許對方對他並沒有全部展露。
他需要了解對方的地方還有很多,還有很多需要學習。
但再需要學習,也不妨礙他現在的怒火。
任誰都不能大度的看著自己的伴侶在彆的男模脖子上狂歡。
王沐光站在他哥旁邊,被對方的氣場壓得汗如雨下,大氣都不敢喘。
世界末日來了,他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升天了。
他哥不是在國內工作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誰來救救他!!他不會被打死吧!
“王沐光。”
舞池中王環修的聲音格外清晰。
王沐光咽了下口水,“哥。”
“怎麼不笑了?”
王沐光一時間覺得自己跟小醜一樣劃個裂口才能笑出來。
帶嫂子看男脫衣舞秀,他王沐光獨一份。
王環修的聲音如惡魔低語,“剛才笑得不是挺開心的嗎?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