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高師傅帶著梁悠他們去了112號窟和56號窟,現場講解兩個朝代的壁畫在風格上的區彆。
在112號窟裡,美術組的趙組長正帶著杜薇他們那些新人,在汽油燈下臨摹著窟中的壁畫。趙組長站在後麵,偶爾指導幾句,指出他們在技巧上的問題。
而另一邊的56號窟裡,梁悠摸著牆上明顯的鐵釘,心情複雜。
高師傅走到梁悠旁邊,看著牆麵語帶遺憾的說道:“這麵牆當時都要散了的,為了能搶救下來隻能這麼修補了。”
梁悠點點頭。現在窟裡的壁畫、彩塑、佛像,都隻靠周師傅一個人,修的速度都追不上毀壞的速度。聽魏姐說農閒時倒是有幾個周圍的村民會過來幫忙打個下手,可也就是遞個東西,做些力氣活,真正修複工作還是指望周師傅。
要說研究所裡的幾個部門,文物修複組門檻是最低的,什麼學曆、經曆要求都沒有,可以招進來從零開始一點點教起,可偏偏也是最留不住人的。其他部門來五個還能留下來一個,文物修複組乾脆是來幾個跑幾個。
想起前世要成為一名出色文物修複師的理想。梁悠咬咬嘴唇,心情糾結。
這麼一晃,梁悠他們來到敦煌就過了五天。這五天裡,他們跟著高師傅學習,對各個時代壁畫、彩塑的特點都有了更加清楚地認識,能夠結合實踐,比單從書本上得來的要深刻的多。
梁悠自己想想都覺得神奇,她雖然每天都在抱怨夥食和土炕,可竟然一次離開的念頭都沒有過。
梁悠他們在努力的適應,其他的老職工也在觀察。梁悠不知道,她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最受關注的那個。
每次來的新人裡,離開的都遠比留下的多。好一點的會在激情散去,需要更多地考慮現實的時候離開。更多的,則是一個月實習期過後,回到家就再也不回來了。
老職工們也會私下討論,討論新人們的適應情況,和他們能否長久的留在敦煌。
以前的新人,有空有熱情,一看到現實就被打擊的鬱鬱寡歡的。也有豪言壯語,最終卻選擇不告而彆的。可卻沒有一個像梁悠這樣的。
她不會洗碗,不會打水,拎著水桶走一路能灑出來一半的水,每次吃飯小臉都皺成一團,像是在吃毒藥一樣。整個人和敦煌的環境格外的格格不入,讓人想不通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甚至大部分老職工都認為,她應該挨不過一個月就會崩潰了。
周五晚飯的時候,季所長告訴大家明天不用上班。梁悠還在驚奇現在整個華國還都是一周單休,沒想到敦煌研究所超前的進入了雙休,就聽到季所長下一句提起明天要去收玉米的事情。
原來,因為研究所離人口聚集的城區較遠,隻在幾個公裡外有個小村子。以前所裡也沒有車子,糧食的供應一直是個大問題。為了吃飽飯,季所長隻能帶著研究所裡的職工自己開墾了荒地。
後來研究所隔壁有一支邊防連隊駐紮,研究所開始跟邊防連的戰士們一起種地,采購糧食的工作也由連隊一並負責,這才讓研究所二十多口人的吃飯問題得到了比較妥善的解決。
如今到了玉米豐收的季節,季所長自然要帶著研究所的人過去,跟連隊的戰士們一起收玉米。
可能因為有新人在場,季所長交代的格外詳細。梁悠認真聽完了他的話,小聲問著身邊的向瑾:“玉米脫粒不是可以用機器的嗎?咱們怎麼做啊,用手一粒粒摳下來嗎?”想想都覺得手指痛。
“會有工具的,改錐之類的。用改錐頂住,將玉米粒一排排的從玉米梗上脫下來。”向瑾邊說邊給梁悠演示著動作。
其他人看到了都忍不住暗自搖頭,覺得這個梁悠果真是待不久的。希望其他人意誌足夠堅定,最後選擇留在敦煌。
隻不過這個其他人裡麵,並不包括季院長。季院長在一旁含笑看著向瑾比劃著告訴梁悠要怎麼給玉米脫粒,覺得所裡來的新人都著實不錯,很有學習的意識。
梁悠聽向瑾講完了,心裡對給玉米脫粒這件事大概有了個認識。
向瑾父母是工人,可家裡也是有在種地的,所以對這些事情也比較了解。
梁悠家裡也有地,不過就是院子裡的那一點地方,平時爺爺奶奶種點蔬菜解悶。梁悠做農活的經驗就是在一旁端個水遞個鏟子,待久一點奶奶就擔心她被曬到,催她趕緊回屋裡坐著。
不過向瑾說的聽起來也不算難,梁悠決定明天好好學學其他人怎麼做的,照著做就是了。
等到了第二天,季所長帶著所裡的人去了隔壁邊防連連隊的空地,空地上已經擺滿了提前采摘好曬乾的玉米。